传习录
卷下 15、过分矜持亦弊端
·过分矜持亦弊端·
黄直录
黄直,字以方,全溪人。
嘉靖二年进士,任漳州的推官,因抗疏论救而下狱。
曾从学于一陽一明先生。
见《明儒学案》卷二十七。
【原文】
黄以方问:“先生格致之说,随时格物以致其知,则知是一节之知,非全体之知也,何以到得“溥博如天,渊泉如渊”地位?”
先生曰:“人心是天渊。
心之本体,无所不该,原是一个天。
只为私欲障碍,则天之本体失了。
心之理无穷尽,原是一个渊。
只为私欲窒塞,则渊之本体失了。
如今念念致良知,将此障碍窒塞一齐去尽,则本体已复,便是天渊了。”
乃指天以示之曰:“比如面前见天,是昭昭之天,四外见天,也只是昭昭之天。
只为许多房子墙壁遮蔽,便不见天之全体,若撤去房子墙壁,总是一个天矣。
不可道眼前天是昭昭之天,外面又不是昭昭之天也。
于此便是一节之知即全体之知,全体之知即一节之知,总是一个本体。”
【译文】
黄直问:“先生格物致知的主张,是随时格物以致其知。
那么,这个知就是部分的知,而非全体的知,又岂能达到“溥博如天,渊泉如渊”的境界?”
先生说:“人心是天渊。
心的本体无所不容,本来就是一个天。
只是被私欲蒙蔽,天的本来面貌才失落了。
心中的理没有止境。
本来就是一个渊。
只是被私欲窒塞,渊的本来面貌才失落了。
如今,一念不忘致良知,把蒙蔽和窒塞统统荡涤干净,心的本体就能恢复,心就又是天渊了。”
先生于是指着天说:“例如,现在所见的天是明朗的天,在四周所见的天也仍是这明朗的天。
只因为有许多房子墙壁阻挡了,就看不到天的全貌。
若将房子墙壁全部拆除,就总是一个天了。
不能以为眼前的天是明朗的天,而外面的天就不是明朗的天了。
从此处可以看出,部分的知也就是全体的知, 全体的知也就是部分的知。
知的本体始终是一个。”
〔评析〕
人的心,性与天原为一体,天所包含的一切也同时是心所包含的一切。
天的属性就是人心中的本质的内容。
所以,心只有一个,天只有一个,知的本体——天也就只有一个。
【原文】
先生曰:“圣贤非无功业气节。
但其循著这天理,则便是道。
不可以事功气节名矣。”
““发愤忘食”,是圣人之志如此。
真无有已时。
“乐以忘忧”,是圣人之道如此。
真无有戚时。
恐不必云得不得也。”
【译文】
先生说:“圣贤不是没有功业和气节,只是他们能遵循这天理,这就是道。
圣贤不是因为功业气节而闻名天下。”
““发愤忘食”,因为圣人的志向就是这样,从来就没有终止的时候。
“乐以忘忧”,因为圣人的道就是这样,从来就没有忧郁的时候。
只怕不能用得与不得来阐释了。”
〔评析〕
圣人“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从发用上看,只是一种品行,从本体上看,这种品行并非作做,亦非勉强而为之,更非他人强令其而为之,这是圣人“良知”的表现,有良知即为有道,道在心中,忧可以转化为乐,苦可以转化为甘,祸可以转化为福。
这就是圣人遵循天理的缘故。
孔子赞扬弟子颜回:“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回也不改其乐。
贤哉回也!”颜回的物质生活很匮乏,但是,由于他通过道德修养而达到了一种极高的人生境界,所以能充分体会人生的乐趣而没有烦恼和忧愁。
【原文】
先生曰:“我辈致知,只是各随分限所及。
今日良知见在如此,只随今日所知扩充到底。
明日良知又有开悟,便从明日所知扩充到底。
如此才是一精一一功夫。
与人论学,亦须随人分限所及。
如树有这些萌芽,只把这些水去灌溉。
萌芽再长,便又加水。
自拱把以至合抱,灌溉之功皆是随其分限所及。
若些小萌芽,有一桶水在,尽相倾上,便浸坏他了。”
【译文】
先生说:“我们这些人致知,也只是依据各自的能力尽力而为之。
今天的良知仅到这样的程度,就只依据今天所理解的延伸到底。
明天,良知又有新的体悟,那就从明天所理解的延伸到底。
如此方是一精一一的功夫。
同别人探讨学问,也必须依据他的能力所及。
这就如同树刚萌芽,用少量的水去浇灌。
树芽稍长了一点,再多浇一点水。
树从一把粗到双臂合抱,浇水的多少,都要根据树的大小来决定,刚萌生的嫩芽,如果用一桶水去浇灌它,就会把它泡坏了,又有何益?”
〔评析〕
这里阐释的是一个“致知”必须循序渐进的问题。
《荀子·劝学》中说:“学习 ,从哪儿开始呢?到哪儿终结呢?答曰:依其顺序来说,就是从《尚书》开始,到读《礼经》终结;依其意义来说,就是从成为学士开始,到成为圣人终结。”
又说:“诚心积累,功夫持久,就钻得进去;必须学到至死,这才算是尽头。”
【原文】
问知行合一。
先生曰:“此须识我立言宗旨。
今人学问,只因知行分作两件,故有一念发动,虽是不善,然却未曾行,便不去禁止。
我今说个知行合一,正要人晓得一念发动处,便即是行了。
发动处有不善,就将这不善的念克倒了,须要彻根彻底不使那一念不善潜伏在胸中。
此是我立言宗旨。”
“圣人无所不知,只是知个天理;无所不能,只是能个天理。
圣人本体明白,故事事知个天理所在,便去尽个天理。
不是本体明后,却于天下事物都便知得,便做得来也。
天下事物,如名物度数、草木鸟兽之类,不胜其烦。
圣人须是本体明了,亦何缘能尽知得。
但不必知的,圣人自不消求知,其所当知的,圣人自能问卜。
如子入太庙,每事问之类。
先儒谓“虽知亦问,敬谨之至”。
此说不可通。
圣人于礼乐名物,不必尽知。
然他知得一个天理,便自有许多节文度数出来。
不知能问,亦即是天理节文所在。”
【译文】
有人就知行合一的问题请教于先生。
先生说:“这需要首先了解我立论的主旨。
如今的人做学问,因为把知行当两回事看,所以当产生了一个恶念,虽未去做,也就不去禁止了。
我主张知行合一,正是要人知道有念萌发,也就是行了。
若产生了不善的念头,就把这不善的念头克去,并且需要完完全全地把它从胸中剔除。
这方是我立论的主旨。”
“圣人无所不知,亦唯知一个天理罢了;无所不能,亦唯能一个天理罢了。
圣人的本体晶莹亮洁,所以,对每件事他都知道天理所在,因而去穷尽其中的天理。
并非等本体晶莹亮洁后,天下的事物才能知道,才能做到。
天下的事物,比如名物、度数、草木、鸟兽之类,不计其数。
圣人的本体虽晶莹亮洁,对所有这些事物又怎能全部知道?只是无需知道的,圣人就自然不想知道,那么应该知道的,圣人自然打听明白。
例如,孔子入太庙,每事必问。
而朱熹认为,孔子虽然全部知道,他还是要问,是一种恭敬谨慎的表现。
这种观点不正确。
礼乐、名物方面,圣人不必全知,他心里只要一个天理,这样,自然会有许多规章制度出来,不知就问,这也正是天理所要求的。”
〔评析〕
圣人心中唯有一个“天理”在,所以无所不知。
君子的学问,进入耳、目,明通于心,融贯全身,表现于行。
心体晶莹亮洁,说话端端庄庄,行动和和缓缓,时时、处处皆可作众人之表率。
【原文】
问:“先生尝谓善恶只是一物。
善恶两端,如冰炭相反,如何谓只一物?”
先生曰:“至善者,心之本体。
本体上才过当些子,便是恶了。
不是有一个善,却又有一个恶来相对也。
故善恶只是一物。”
直因闻先生之说, 则知程子所谓有 “善固性也, 恶亦不可不谓之性。”
又曰:“善恶皆天理。
谓之恶者,本非恶,但于本性上过与不及之间耳。”
其说皆无可疑。
【译文】
黄直问:“先生曾认为善恶只是一个东西。
善恶如同冰炭不相容,如何能说是一个东西呢?”
先生说:“至善,是心的本体。
本体上稍有闪失就是恶了。
并不是有了一个善,就有一个恶来与它相对立。
所以说善恶只是一个东西。”
黄直由于听了先生的这番解释,也就明白了程颢所讲的话,它们是“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善恶皆天理。
谓之恶者,本非恶,但于本性是过与不及之间耳”。
黄直认为这些言论不可置疑。
〔评析〕
心之本体原无善恶,善与恶本不是客观本体的表现。
违背本体,就产生憎嫌之情,于是有了恶;顺符本体,就产生仁爱,仁爱之心即为善。
善与恶是人心性本体之外的两种对立的属性。
世间上没有纯善之人,也没有净恶之徒。
再善的人也有责己之心,再恶的动物也有舔子之情。
所以,善与恶既是实在的,又是虚幻的。
【原文】
先生尝谓人但得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便是圣人。
直初闻之,觉甚易,后体验得来,此个功夫着实是难。
如一念虽知好善恶恶,然不知不觉,又夹杂去了。
才有夹杂,便不是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的心。
善能实实的好,是无念不善矣。
恶能实实的恶,是无念及恶矣。
如何不是圣人?故圣人之学,只是一诚而已。
【译文】
先生曾这样说过,人只要好善如同喜爱美色,憎恶如同讨厌恶臭,他就是圣人了。
黄直开始听到这话时,认为很简单。
后来经过亲身体会,觉得这个功夫原本很难。
例如,一个念头虽明白应该好善憎恶,但在无知觉中又有别的掺杂进去。
稍有掺杂,就不是好善如同喜爱美色、憎恶如同讨厌恶臭了。
对善能切切实实的喜爱,就不会有不善的念头了。
对恶能切切实实的憎恨,就不会有邪恶的念头了。
如此,又怎能不是圣人?所以,圣人的学问也只是一个“诚”字罢了。
〔评析〕
一陽一明心学认为,心之本体就是一分“诚”,心诚则善生,诚失则恶生。
心原本为一个纯净的本体,恶念生于邪念,邪念生于杂念,杂念不生,心之为净、为诚。
所以,圣人的学问只是一个“诚”字罢了,“诚”不变,则善恶不生。
【原文】
问:“《修道说》言“率性之谓道”属圣上分上事,“修道之谓教”属贤人分上事。”
先生曰:“众人亦“率性”也,但“率性”在圣人分上较多,故“率性之谓道”属圣人事。
圣人亦“修道”也,但“修道”在贤人分上多,故“修道之谓教”属贤人事。”
又曰:“《中庸》一书,大抵皆是说修道的事。
故后面凡说君子,说颜渊、说子路,皆是能修道的。
说小人,说贤、知、愚、不肖,说庶民,皆是不能修道的。
其他言舜、文、周公、仲尼,至诚至圣之类,则又圣人之自能修道者也。”
【译文】
有人问:“先生,您的《修道说》中讲“率性之谓道”为圣人之事,“修道之谓教”为贤人之事。
我心存疑惑,特请教于先生。”
先生说:“平常人也能“率性”,只是“率性”在圣人身上的分量多,因此说“率性之谓道”是圣人的事。
圣人也“修道”,只是“修道”在贤人身上的分量多,因此说“修道之谓教”是贤人的事。”
先生又说:“关于《中庸》这本书,大部分是讲修道的事。
所以,后面所讲的君子、颜回、子路等,都是能修道的;所讲的小人、贤者、智者、愚者、不肖者、平民百姓,都是不能修道的;另外所讲的舜、文王、周公、孔子等至诚至圣的人,则又是自然修道的圣人。”
〔评析〕
孔子说:“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又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早晨懂得了道,晚上就死去也能心满意足。
他还说:“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意思是说人能宣扬真理,使真理发扬光大。
而真理却未必能使人显赫一时。
孔子这种志在闻道的思想意味着发现或认识真理本身就是有价值的,所以他并不是完全执着于实用的。
一陽一明先生所说的“修道”,亦即孔子的“志于道”。
【原文】
问:“儒者到三更时分,扫荡胸中思虑,空空静静,与释氏之静只一般,两下皆不用,此时何所分别?”
先生曰:“动静只是一个。
那三更时分,空空静静的,只是存天理,即是如今应事接物的心。
如今应事接物的心,亦是循此理,便是那三更时分空空静静的心。
故动静只是一个,分别不得。
知得动静合一。
释氏毫厘差处亦自莫掩矣。”
【译文】
有人问:“儒家学者在半夜三更时分,荡涤心中的思虑,空空寂寂的,这和佛教的静相同。
静时,儒、佛都未应事接物,此时两者区别又在哪呢?”
先生说:“动静只是一个。
三更时分的空空寂寂,只要是存天理,亦即如今应事接物的心。
如今应事接物的心,也是要遵循天理,也就是三更时分空空寂寂的心。
因此动静只是一个,不能分开。
理解了动静合一,佛教的纤细区别自然清楚明白了。”
〔评析〕
动静亦为事物发展的两种形式,气之聚散就构成了事物的动静运动。
“其静也翕,其动也辟,不翕聚则不能发散。”
“天下之动无穷也。”
“动则终而复始。”
“动静相因而成变化,顺继此道,则为善也;成之在人,则谓之性也。”
【原文】
门人在座,有动止甚矜持者。
先生曰:“人若矜持太过,终是有弊。”
曰:“矜得太过,如何有弊?”
曰:“人只有许多精神,若专在容貌上用功,则于中心照管不及者多矣。”
有太直率者。
先生曰:“如今讲此学,却外面全不检束,又分心与事为二矣。”
【译文】
在座的众弟子中,有一个人的举止过于矜持。
先生说:“人若过于矜持,最终存在弊端。”
问:“怎么说过于矜持存在弊端?”
先生说:“人的一精一力毕竟有限,若一味在客貌上用功,往往就不能照管到内心了。”
碰到过于直率的人,先生这样说:“如今讲良知学说,若在外表上完全没有约束,又是把心与事当成两回事看了。”
〔评析〕
意志整饬,就可以骄傲富贵;道又隆重,就可以轻贱王公。
内心修省,就感到外物轻微,过分直率和矜持,最终流于弊端。
所以古书上说:“君子役使外物,小人被外物所役使。”
【原文】
门人作文送友行,问先生曰:“作文字不免费思,作了后又一二日常记在怀。”
曰:“文字思索亦无害。
但作了常记在怀,则为文所累,心中有一物矣。
此则未可也。”
【译文】
有一个弟子写文章为朋友送行。
为此,他对先生说:“写文章难免费神,过后一两天总记挂在心。”
先生说:“写文章时思考并无害处。
但写完了常记在心,这就是被文章所牵累,心中存有一个东西,反倒还不好了。”
〔评析〕
学问多的为渊博,学问少的是肤浅。
见识多的为旷达,见识少的是鄙陋。
融汇于心的为功底,容易忘记的是漏失。
常存于心但无条理的是牵累,有牵累的杂念不能贯通于良知。
【原文】
又作诗送人。
先生看诗毕,谓曰:“凡作文字要随我分限所及。
若说得太过了,亦非“修辞立诚”矣。”
“文公格物之说,只是少头脑。
如所谓“察之于念虑之微”,此一句不该与“求之文字之中”,“验之于事为之著”,“索之讲论之际”混作一例看,是无轻重也。”
【译文】
又有一个人作诗送人。
先生看完诗对他说道:“写诗作文固然好,但要根据自己力所能及,若说得太过,也就不是“修辞立诚”了。”
“朱熹关于格物的主张,缺少一个主宰处。
比如他讲的“察之于念之微”这句话,就不应该与“求之文字之中”、“验之于事为之著”、“索之讲论之际”等混为一谈,如此就无轻重之分了。”
〔评析〕
人的言辞是思想一交一 流的工具,言辞之中内涵着思想。
一首诗、一篇文章,都离不开言辞,生动、真实地表达了思想的言辞是“修辞立诚”,而那种没有表达思想,或者表达不深刻、不明确的言辞,则是“文过饰非”了。
【原文】
问“有所忿懥”一条。
先生曰:“忿懥几件,人心怎能无得,只是不可有耳。
凡人忿懥,着了一分意思,便怒得过当,非廓然大公之体了。
故有所忿懥,便不得其正也,如今于凡忿懥等件,只是个物来顺应,不要着一分意思,便心体廓然大公,得其本体之正了。
且如出外见人相斗,其不是的,我心亦怒。
然虽怒,却此心廓然,不曾动些子气。
如今怒人亦得如此,方才是正。”
【译文】
有人就《大学》中“有所忿懥”这一说请教于先生。
先生说:“诸如忿怒、恐惧、好乐、忧患等情绪,人心中怎会没有呢?只是不应该有罢了。
一个人在忿怒时,较容易感情用事,有时会怒得过分,就失去了廓然大公的本体了。
因此,有所忿怒,心就不能中正。
如今,对于忿怒等情绪,只要顺其自然,不过分在意,心体自会廓然大公,从而实现本体的中正了。
例如,出门看见有人斗架,对于错误的一方,我心中很恼火。
虽恼火,但我心坦然,不生过多的气。
现在,对别人有怒气时,也应该这样,如此才为中正。”
〔评析〕
圣人心怀大德(良知),不用行动,就通晓事物;不用说话,就令人感觉亲切;不发忿怒,就显得威严庄重。
这是由于圣人顺从天理而能够戒慎于独处之中,能够戒慎独处,致知方为中正。
【原文】
先生尝言:“佛氏不着相,其实着了相。
吾儒着相,其实不着相。”
请问。
曰:“佛怕父子累,却逃了父子;怕君臣累,却逃了君臣;怕夫妇累,却逃了夫妇。
都是为了个君臣、父子、夫妇着了相,便须逃避。
如吾儒有个父子,还他以仁;有个君臣,还他以义;有个夫妇,还他以别。
何曾着父子、君臣、夫妇的相?”
【译文】
先生曾这样说道:“佛教对于“相”不执著,其实却对“相”执著;我们儒家对于“相”执著,其实却对“相”不执著。”
黄直就这个问题请教于先生。
先生说:“佛教徒担心父子连累他,于是离开了父子;担心君臣连累他,于是离开了君臣;担心夫妻连累他,于是离开了夫妻。
这些,均是执著于君臣、父子、夫妻的“相”,他才要逃避。
我们儒家,有个父子,就给他仁爱;有个君臣,就会他忠义;有个夫妻,就给他礼节。
什么时候执著于父子、君臣、夫妻的“相”呢?”
〔评析〕
离开家庭和世俗并不是一个“离相”的问题,其实仍是一陽一明先生自己反复强调的那个“戒慎独处”的问题。
能够独处的人必须能“戒慎”,能够“戒慎”,就能常存真诚。
父子是亲近的,不真诚,虽常相处而感情疏远;真诚,虽远离,而感情一致。
这就是佛教真正不执著于“相”的本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