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四友志
《鬼谷四友志》序
又名《孙庞演义七国志全传》,全书三卷,每卷又分上下卷,实为六卷,即六回,有清代刊本。
书署作者为杨景淐,然其生平事迹无可考。
本书叙写战国时孙膑与庞涓斗智、苏秦与张仪连横合纵的故事。
孙、庞、苏、张四人乃鬼谷子之弟子,故称“鬼谷四友”。
将孙膑、庞涓事写入小说,此前有《乐毅图齐平话》、《列国志传》、《孙庞斗志演义》等书。
杨景淐编撰本书,在参考前人创作的基础上,尽删前书荒诞离奇、有乖史实之处;同时,加入苏秦、张仪故事。
然“鬼谷四友”虽合为一书,但仍分两段讲述。
小说结构严谨,情节惊险,人物丰满,文字也通俗易懂。
序
淄川松龄蒲子有云:“曾泾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余于经史而外辄喜读百家小传稗史野乘。
虽小说浅率,尤必究其原。
往往将古事与今事较略是非,一日读《东周列国传》,有鬼谷四弟子日:孙膑、庞涓、苏秦、张仪等辈,所载其行一事举止,大与昔日总角时读坊刻所谓孙庞斗志一书殊异。
然传独载苏秦张仪,其与孙膑庞涓何略而亡载?太史公曰:“孙子膑脚,兵法以修。”
则其人有定矣。
而于庞涓何据乎?而于鬼谷又何据乎,然则经传既已亡略,坊刻又不可式,惟列国一书,稍为上正。
第列国亦属稗史,未足全凭。
然有孟子所云:“晋国天下莫强”一言可原。
其曰:“东败于齐,长子死焉”则庞涓有其人矣。
今业卜筮谈星,辄多鬼谷之所传流,虽妇人稚子,无不知其名而称道者,岂有人独遗亡于经传也哉?世有出仕而名,有不出仕而名。
其出仕而名者,入于经传也。
何有其不出仕而名者,于经传或难举而缺略也。
余于鬼谷之教人也,往者不追,来者不拒,其定人质,如玉工之雕玉,遇圆成璧,遇方成圭,为学不厌,教诲不倦,深有合于圣人之行也。
至于孙膑忠直可师,庞涓残酷可警,有志竟成,效季子之初哉!实梯滑稽,思刻下之张仪也。
盖《列国》之繁,坊刻之鄙,于是摘取斯编,卷列为之。
揣其近理,谬加评点,也有同余志而省蒲子所言,读百家小传,完实其原,以举经传缺略,有稗于正道者,请以是为剞劂为。
时乾隆六十年岁次旃蒙单阏授衣之上浣日,书于乐志轩中东泖杨澹游笔。
凡例
■ 坊刻有《孙庞演义》一书,甚属唐突诞妄,非惟不揣情理,兼文势鄙陋层出。
如朱亥乃田文之勇友,而强扯作魏国大夫。
刖足乃剔去人之两膝盖骨,使不得竖挺行走,只好匍匐往来。
为是彼竟指作割去足指为刖刑。
夫足指虽去,何害行走?又言鬼谷先生所授孙膑有三卷天书、六甲灵符,可以呼使风雨,又能隐遁于木几中,复化为石,使误人肩背。
此又西游上孙行者所为。
夫西游乃纂发至理,皆是寓言,借人身之意马心猿为首,故言西游真诠。
其文雅其理。
原非仙莫道之书,亦非仙莫解之书。
今孙膑虽聪明忠直,鬼谷虽道高技博,岂亦如孙行者身外法,瞬息间变化诸般奇弄,以炫耀其术。
即使真能之,亦何取是?况万无是理乎!今辑是传,虽未知能尽当日之事是非与否,然于情理揣度,庶几有得施之于今,亦可醒心度之于古,不谓无因。
■ 是书虽世人所常闻,戏演所常见,易取重述乎?曰:世所常闻常见者,乃半为妄说妄演,以愚庸恶陋劣之人,其义与此书大为掣谬。
盖未尝细审其品行良猾,是非合事。
今集是书,师弟朋友,处事言论,可醒,可戒,可劝奖,如张仪之志,虽属反覆狡诈,倘遇危险诬在,亦可权措其术,以解燃眉到悬。
但不可常师其道,为心术偏僻耳。
■ 孙膑受刚后,缮写兵秘,尚不知庞涓加害。
因苍头诚见私告,遂省及昔日师受锦囊,然后为佯狂诈疯。
演义所载,孙膑被刖写简,以苍蝇群聚,污墨迹,遗“诈风魔”三字。
虽属致诚格天,究涉支离难拘,不可为信。
■ 凡作书,无论经文,即如小说,亦须先知其源。
约者多所挂漏,俚者岂堪入目,肤者无能醒心,繁者不胜流览。
今此书悉照列国评选,稍加增删,去其谬妄穿凿,独存朴茂,自然合理,言简义尽,无挂漏不胜之苦,读之惟觉古人可一爱一、可慕,醒诸,戒诸。
■ 四友志者,志孙庞苏张四人之事也。
其四人自始至终,成败利钝,其心术贤一奸一忠佞,有不同处。
如孙膑始流离困惫而学道,道既成而慕仕,既仕成而归隐。
其待狡狯友人处,疑其太直。
其辞爵归山,一无系吝,长行不顾,何爽绝之致!又疑其为太聪敏。
庞涓不念同窗,并不念拜结一一交一一情,即亲受学业,尚尔转背不认,何况同类然?不过无信义耳。
既不容孙膑同列朝班,尽有遣法,何至必欲生计杀害?此人残忍已极,万弩自作罪当之。
致苏秦家少有薄田困守,亦可慕仕从师,逆父母妻婈兄弟,跋涉千里,不过空归,中人皆有悔心。
其反发愤自咎,攻苦昼夜,富贵必然,有志竟成。
慎不可三心两意,中道而废。
举业要者,取苏秦之初哉!张仪入楚,几为楚用,而遇卤莽之昭一陽一者,逃故土时运方至。
同一师受,同一秦惠王,一遇一不遇,至于得善终故里。
虽曰狡猾而成,亦是天命所至此。
举论四人之志略者也。
上加鬼谷者,以别夫子四友云。
■ 是集文虽不古奥,然有一等,但喜浅陋诞妄为,真有所谓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中人以下,不可语上。
如稍近中质,先取演义阅过,再读是书,详较实际,可通世用,可警世悖,取其所长,去其所短,其与荒唐鬼神、缠一绵男一女等事俱无。
稚幼读之,兴其进业;已仕读之,坚其忠贞;庶人读,可去狡诈;隐居读,可一操一其志。
事无几许,义举多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