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咎征萧吉侯君集崔湜李林甫杜玄召皎李捎云李叔霁《太平广记》卷第二百七十九 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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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 卷第二百七十九 梦四

太平广记

卷第二百七十九 梦四

梦咎征

萧吉 侯君集 崔湜 李林甫 杜玄 召皎 李捎云 李叔霁 李诉 薛存诚 李伯怜 张瞻 于堇 卢彦绪 柳宗元 卫中行 张省躬 王恽 柳凌 崔暇 苏检 韦检 朱少卿 覃骘 孟德崇 孙光宪 陆洎 周延翰 王瞻 邢陶

萧 吉

大业中,有人尝梦凤凰集手上,深以为善征,往诣萧吉占之。

吉曰:“此极不祥之梦。”

梦者恨之,而以为妾言。

后十余日,梦者母死。

遣所亲往问吉所以,吉云:“凤鸟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所以止君手上者,手中有桐竹之象。

《礼》云:‘苴杖竹也,削杖桐也。

’是以知必有重忧耳。”

(出《大业拾遗记》)

隋大业年间,有人曾梦见凤凰落在自己手上,深信这是吉兆,便拜见萧吉请他占卜。

萧吉说:“这是个极不祥的梦呵。”

那人十分憎恨他,认为他胡说。

十几天之后,那人的母亲死了,便派亲属来问萧吉是怎么回事,萧吉说:“凤凰非梧桐树不落,非竹籽不吃;它之所以落你手上,是因为你手上有桐竹之象呵。

就像《礼》书上说:‘苴杖竹也,削杖桐也。

’(一个是居父丧用的,一个是居母丧用的。

)所以我知道必有大不幸呵!”

侯君集

唐贞观中,侯君集与庶人承乾通谋,意不自安。

忽梦二甲士录至一处,见一人高冠奋髯,叱左右,取君集威骨来。

俄有数人操屠刀,开其脑上及右臂间,各取一骨片,状如鱼尾。

因弇呓而觉,脑臂犹痛。

自是心悸力耗,至不能引一钧弓。

欲自首,不决而败。

(出《酉一陽一杂俎》)

唐贞观年间,侯君集与平民承乾策划谋反,心神不安。

忽然梦见二甲士捕他来到一个地方,看见一个人头戴高高的帽子,大一胡一 子奋然而动,对手下人喊道:“取君集威骨来!”立刻有好几个人操起屠刀,打开他的脑袋和右臂,各取一骨片,形状象鱼尾。

这时,他因说梦话而醒,脑袋和右臂还疼。

从此以后心惊神耗,疲惫不堪,以至于连一张弓也拉不开。

便想自首,还没有下决心,就失败了。

崔 湜

唐右丞卢藏用、中书令崔湜太平一党一 ,被流岭南。

至荆州,湜夜梦讲坐下听法而照镜。

问善占梦张猷。

谓卢右丞曰:“崔令公大恶,梦坐下听讲,法从上来也。

镜字金旁竟也。

其竟于今日乎。”

寻有御史陆遗免赍敕令湜自尽。

(出《朝野佥载》)

唐右丞卢藏用同中书令崔湜组成太平一党一 ,被流放岭南。

到了荆州,崔湜晚上梦见自己坐在地上一边听法一边照镜子,便问善于算卦的张猷。

张猷对卢右丞说:“崔大人的梦是大凶之兆呵!坐地上听法,法是从上来的;镜字金旁加个竟字,竟便是终了之意——看来,他将终干今日了!”果然,御史陆遗免带着皇帝的敕命赶到,令崔湜自尽。

李林甫

李林甫梦一人,细长有髯,逼林甫,推之不去。

林甫寤而言曰:“此裴宽欲谋替我。”

(出《谈宾录》)

李林甫梦见一个人,瘦高个子,长有一胡一 子,逼向自己,推也推不走。

林甫醒来之后说:“这是裴宽谋划着替代我呀!”

杜 玄

洛州杜玄有牛一头,玄甚怜之。

夜梦见其牛有两尾,以问占者李仙药,曰:“牛字有两尾,失字也。”

经数日,果失之。

(出《朝野佥载》)

洛州杜玄有一头牛,深得他的爱怜。

一天他梦见这头牛长了两条尾巴,便去问算卦的李仙药。

李仙药说:“牛字有两尾,这不是个‘失’字吗?”

几天之后,那头牛果然丢了。

召 皎

安禄山以讨君侧为名,归罪杨氏,表陈其恶,乃牒东京送表。

议者以其辞不利杨氏,难于传送。

又恐他日禄山见殛,乃使大理主簿召皎送表至京。

玄宗览之不悦,但传诏言皎还。

皎出中书,见国忠,问:“送一胡一 之表,无乃劳耶?赖其不相非状,忽有恶言,亦当送之乎?”

呵使速去。

皎还至戏口驿,意甚忙忙,坐厅上绳床 ,恍然如梦。

忽觉绳床 去地数丈,仰视,见一人介胄中立,呵叱左右二十余人,令扑己。

虽被拖拽,厅上复有一人,短帽紫衣来云:“此非蒋清,无宜杀也。”

遂见释放。

皎数日还至洛,逆徒寻而亦至。

皎与流辈数人守扃待命,悉被收缚。

皎长大,有容止,而立居行首,往见贼将田乹贞。

乹贞介胄而立,即前床 间所梦者也。

逆呵呼皎云:“何物小人,敢抗王师。”

命左右仆杀。

手力始至,严庄遽从厅下曰:“此非蒋清,无宜加罪。”

乹贞方问其姓,云:“姓召。”

因而见释。

次至蒋,遂遇害也。

(出《广异记》)

安禄山以清君侧为名,把帐都算在杨家人的身上,列其罪状,然后派人进京送表。

参加商议的人认为这表不利于杨贵妃,传送困难,但又怕将来安禄山怪罪受诛,便派大理寺的主簿召皎送表至京。

玄宗皇帝阅完后很不高兴,便传诏让召皎回去。

召皎出了中书省,见到杨国忠。

杨国忠说:“你为安禄山送表,岂不是很辛苦吗?”

并责怪他不看清楚,明知是些恶言,还当送上呵。

让他赶紧回去。

召皎返还时走到戏口驿,心里很乱,坐厅里吊床 上。

他恍然如梦,突然觉得那床 离地好几丈,抬头看见一个戴着盔甲的人站在大厅中央,指挥左右二十多人,命令他们拘捕自己,于是被又推又拽。

厅上还有一个穿紫衣戴短帽的人过来说:“这不是蒋清,不宜杀他!”随即把他释放了。

召皎数天之后回到洛一陽一。

叛贼寻踪而至。

召皎与同伙数人守门待命,全被捉住。

召皎高大,仪容举止又好,便让他站在排头去见贼将田乹贞。

田乹贞头戴盔甲站在那里,召皎见他同自己在床 前梦见的那个人一样。

田乹贞斥责召皎道:“你这小人是什么东西,敢与王师对抗!”随即命令仆从来杀召皎。

他们刚要动手,只听严庄急忙从厅下喊道:“这不是蒋清,不宜杀他!”田乹贞这才问他姓什么,他回答:“姓召。”

所以就被释放了。

接着就审讯蒋清,并把他杀害了。

李捎云

陇西李捎云,范一陽一卢若虚女婿也。

性诞率轻肆,好纵酒聚饮。

其妻一夜 ,梦捕捎云等辈十数人,杂以娼妓,悉被发肉袒,以长索系之,连驱而去,号泣顾其妻别。

惊觉,泪沾枕席,因为说之。

而捎云亦梦之,正相符会。

因大畏恶,遂弃断荤血,持金刚经,数请僧斋,三年无他。

后以梦滋不验,稍自纵怠,因会中友人,逼以酒炙。

捎云素无检,遂纵酒肉如初。

明年上巳,与李蒙、裴士南、梁褒等十余人,泛舟曲一江一 中,盛选长安名倡,大纵歌妓。

酒正酣舟覆,尽皆溺死。

(出《广异记》)

陇西的李捎云,是范一陽一卢若虚的女婿。

他行为荒唐放肆,喜好聚众纵酒。

他妻子一天夜里,梦见李捎云及其一伙十几人,夹杂着娼妓,全被用长绳子绑在一起,被人弄得披头散发,袒胸露肉,连推带搡地押走了。

李回头看见妻子,哭着与她告别。

妻子惊醒后,泪沾枕席,一说,正与丈夫梦见的一样。

他们认为这是凶兆,便断了荤腥,几次请僧人来念金刚经,三年没出什么事儿。

后来觉得那梦不灵验,李捎云又纵酒作乐,大吃大喝,行为不检点,如同当初。

第二年三月过上巳节时,他与李蒙、裴士南、梁褒等十几个人,在曲一江一 中划船,并从长安城里选来有名的乐人和歌妓,纵欲而为。

正高兴的时候,船翻入一江一 中,李捎云等全被淹死。

李叔霁

监察御史李叔霁者,与兄仲云俱进士擢第,有名当代。

大历初,叔霁卒。

经岁余,其妹夫与仲云同寝,忽梦叔霁,相见依依然。

语及仲云,音容惨怆曰:“幽明理绝,欢会无由,正当百年之后,方得聚耳。

我有一诗,可为诵呈大兄。

诗云:‘忽作无期别,沉冥恨有余。

长安虽不远,无信可传书。

’”后数年。

仲云亦卒。

(出《广异记》)

监察御史李叔霁和哥哥仲云都是考中进士登第的,在当时颇有名气。

大历初年,李叔霁死了。

几年后,他的妹夫和仲云睡在一起,忽然竟梦见了他。

叔霁完全是一副不忍分离的样子,谈到仲云,神情黯然地说:“现在我们一陰一陽一相隔,理不相通,想见面是不可能的。

只有等到他死了之后,我们才能聚首。

我有一首诗,请你念给大哥听一听吧:‘忽作无期别,沉冥恨有余。

长安虽不远,无信可传书。

’”后来又过了几年仲云也死了。

李 诉

凉武公诉,以殊勋之子,将元和之兵,擒蔡破郓,数年攻战,收城下壁,皆以仁恕为先,未尝枉杀一人,诚信遇物,发于深恳。

长庆元年秋,自魏博节度使、左仆射、平章事诏征还京师。

将入洛,其衙门将石季武先在洛,梦凉公自北登天津桥,季武为导。

以宰相行呵叱动地。

有道士八人,乘马,持绛节幡幢,从南欲上。

导骑呵之,对曰:“我迎仙公,安知宰相?”

招季武与语,季武骤马而前。

持节道士曰:“可记我言,闻于相公。”

其言曰:“耸辔排金阙,乘轩上汉槎。

浮名何足恋,高举入烟霞。”

季武元不识字,记性又少,及随道士信之,再闻已得。

道士曰:“已记得,可先白相公。”

乃惊觉,汗流被体。

喜以为相国犹当上仙,况俗官乎!后三日,凉公果自北登天津桥,季武为导,因入憩天宫寺,月余而薨。

时人以仁恕端悫之心,固合于道,安知非谪仙数满而去乎。

(出《续幽怪录》)

凉武公李诉是功臣的后代,率领着唐宪宗的部队拿下蔡州攻破郓城。

李诉征战好几年,收复好多城池,但他为人治军都以宽容仁义为第一,从来没有错杀一人,且待人接物十分讲求信义,一片至诚,深得民心。

长庆元年秋天,他在魏博任节度使,并得到左仆射、平章事的官职。

这时,皇帝召他回京城,刚要进洛一陽一时,他手下一个已在洛一陽一的衙将石季武作了个梦,梦见李诉从北面登上京城的天津桥,自己担任仪仗前导。

李诉的队列仪仗前面喝道,后面护卫十分威严,就像宰相出行一样。

忽然有八个道士骑着马,持着迎贵宾的节幡从南面要上桥。

李诉的前导就大声呵斥,让道士们闪开。

道士说:“我们是来迎接仙公李诉的,不知道什么宰相不宰相!”道士招呼石季武,石季武就赶紧打马迎上来。

持节幡的道士说:“我有几句话,你听后要记住,然后转告李诉。

道士吟了一首诗,大意是:“骑着高头大马奔向金銮殿,乘上华丽的金车直入星汉。

世上的浮名有什么可留恋,怎比得了腾云驾雾羽化登仙?”

石季武是个不识字记性又很差的人,但随道士念了两遍便记住了。

道士说:“你既然已经记住了,就转告李诉吧!”说到这里,石季武惊醒了,出了一身大汗。

他高兴地想:“在世间当宰相的还能成仙,像我这样的普通官吏大概也能成仙得道吧?”

三天之后,李诉果然从北面登上天津桥,石季武为前导,并在天宫寺休息。

一个多月后,李诉去世。

人们都知道他为人仁恕诚实,合乎天道,却不知道他是被天上贬到人间的神仙,在人间期满了,自然要返回天界了。

薛存诚

御史中丞薛存诚,元和末,由台丞入给事中。

未期,复亚台长。

宪阁清严,俗尘罕到,再入之日,浩然有闲旷之思。

及厅吟曰:“卷帘疑客到,入户似僧归。”

后月,阍吏因昼寝未熟,仿佛间,见僧童数十人,持香花幢盖,作梵唱,次第入台。

阍吏呵之曰:“此御史台,是何法事,高声入来?”

其一僧自称:“识达,是中丞弟子,来迎本师。

师在台,可入省迎乎?”

阍吏曰:“此中丞,官亚台,本非僧侣,奈何敢入台门?”

即欲擒之。

识达曰:“中丞元是须弥山东峰静居院罗汉大德,缘误与天人言,意涉近俗,谪来俗界五十年。

年足合归,故来迎耳。

非汝辈所知也。”

阍吏将驰报,遂惊觉。

后数日,薛公自台中遇疾而薨。

潜伺其年,正五十矣。

(出《续玄怪录》)

唐元和末年,御史中丞薛存诚由台丞升门下省要职给事中。

不到一个月,他又升任副御史。

御史府第,整洁肃穆,远离街市。

他升任后搬了进去,觉得心旷神怡。

他来到厅中吟了两句诗:“卷帘疑客到,入户似僧归。”

几个月后,看门的小吏正和衣而睡尚未睡深沉。

他恍然间看见几十个僧童,拿着香花和印着佛名的幡旗,一边念着经文一边按顺序走进来。

看门小吏斥道:“这是御史的公署,你们这是作什么法事,高声喊叫地进来?”

其中一个和尚自称识达,是中丞薛存诚的弟子,这次来迎接师傅的。

他说:“我师傅在吗?我们可以进去探望一下就把他接走吗?”

看门小吏说:“这是中丞大人的官署,本不是寺院,你们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进来呢?!”当即就要去捉拿识达。

识达说:“中丞原来是须弥山东峰静居院的罗汉大德,因为他错误地与佛祖说想涉足凡尘,被贬到人间五十年。

现在五十年已满,我们所以来迎接他。

这件事,你们这些人是不知道的。”

看门小吏急忙要跑去报告,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数天之后,薛存诚在公署患病而死,人们暗自一算,整好五十岁。

李伯怜

威远军小将梅伯成善占梦。

有优人李伯怜游泾州乞钱,得米百斛。

及归,令弟取之,过期不至。

夜梦洗白马,访伯成占之。

伯成抒思曰:“凡顐人好反语,洗白马,泻(泻字原缺。

据明抄本补。

)白米也。

君所忧。

或有风水之虞乎?”

数日弟至,果言渭河中覆舟,一粒无余。

(出《酉一陽一杂俎》)

威远军中有位叫梅伯成的小将,善于解梦。

有个卖艺人李伯怜来到泾州,边卖艺边乞求讨要钱粮,共得一百斛米,回到家之后让弟弟来取。

过好长时间,也未见弟弟将米运回。

一天晚上,他梦见自己洗白马,便去请梅伯成解梦。

梅伯成沉思着说:“凡是顐人都爱说反语。

洗白马,泻白米也。

你所忧虑的,也许有风水之灾呀!”几天之后,弟弟回来了,果然告诉他说船在渭河中翻沉,一粒米也没有剩。

张 瞻

一江一 淮有王生者,榜言解梦。

贾客张瞻将归。

梦炊于臼中,问王生,生言:“君归不见妻矣。

臼中炊,因无釜也。”

贾客至家,妻卒数月矣。

(出《酉一陽一杂俎》)

一江一 淮有个王生,贴告示说自己会解梦。

商人张瞻想回家去,晚上梦见自己用石臼做饭,便请教于王生。

王生说:“你回去就见不到妻子了!在石臼里做饭,是因为没有锅呵。”

张瞻赶到家中,妻子已经死好几个月了。

于 堇

有一人梦松生户前,一人梦枣生屋上,以问补阙于堇,堇言:“松丘垅间所植,‘枣’字重来,重来呼魄之象。”

后二人俱卒。

(出《酉一陽一杂俎》)

有一个人梦见松树长在门前,一人梦见枣树生在屋上,便向补阙于堇求教。

于堇说:“松树,是丘垅间所植,说的是坟呵;‘枣’字重来,是重来呼魄之象。”

后来不久,二人都死了。

卢彦绪

许州司仓卢彦绪所居溷,夏雨暴至,水满其中,须臾漏尽。

彦绪使人观之,见其下有古圹,中是瓦棺,有妇人,年二十余,洁白凝净,指爪长五六寸,头插金钗十余支。

铭志云:是秦时人,千载后当为卢彦绪开,运数然也。

闭之吉,启之凶。

又有宝镜一枚,背是金花,持以照日,花如金轮。

彦绪取钗镜等数十物,乃闭之。

夕梦妇人云:“何以取吾玩具。”

有怒色。

经一年而彦绪卒。

(出《广异记》)

许州的司仓卢彦绪家中的厕所,夏天暴风雨一来,水便把里面灌满。

一会儿那水便漏光了。

卢彦绪招呼邻居们来看,只见下面有座坟坑,中间是口大棺材,里面躺着位二十多岁的女人,她白白净净的,指甲有五六寸长,头上插着十余支金钗。

坟头的铭志上写道:这是秦时的人,千年之后当由卢彦绪发现,这是由运数决定的。

不过,发现之后就关闭,则有大吉;但如果一打开,则有大凶。

他又看见一面宝镜,背面雕着金花,举起它照太一陽一,那太一陽一便金光闪射。

卢彦绪被迷住了心窍,拿出宝镜、金钗等十多件东西之后,才将棺闭上。

晚上,他梦见那妇人对他说:“你怎么能拿走我的东西呢?”

脸上有怒色。

过了一年,卢彦绪就死了。

柳宗元

柳员外宗元自永州司马征至京,意望重用。

一日。

诣卜者问命,且告以梦,曰:“余柳姓也,昨梦柳树仆地,其不祥乎?”

卜者曰:“无苦,但忧为远官耳。”

征其意,曰:“夫生则树柳,死则柳木。

木者牧也,君其牧柳州乎?”

竟如其言。

后卒于柳州焉。

(出《因话录》)

柳宗元员外从永州司马府来到京城,希望得到朝廷重用。

一日,他向算卦的人问命,并告诉他自己昨晚作的一个梦,说:“我姓柳,昨晚梦见柳树倒在地上,这是不是不祥之兆?”

算命的人说:“没有什么不祥的,只是怕要到远处做官了。”

柳宗元又问其中之意,那人回答说:“你生是柳树,死便是柳木。

木者牧也,看样子你得去柳州主事了!”后来,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柳宗元做了柳州州牧并一直到死。

卫中行

卫中行为中书舍人时,有故旧子弟赴选,投卫论嘱,卫欣然许之。

驳榜将出,其人忽梦乘驴渡水,蹶坠水中,登岸而靴不沾湿。

选人与秘书郎韩皋有旧,访之,韩被酒,半戏曰:“公今年选事不谐矣!据梦,卫生相负,足下不沾。”

及榜出,果驳放。

韩有学术,韩仆射犹子也。

(出《酉一陽一杂俎》)

卫中行任中书舍人时,有老朋友的子弟进京应选,投到其门下并拜托于他,他痛痛快快地应承下来。

驳榜将要公布时,那个人忽然梦见自己骑驴过河,驴一尥蹶子把他甩入水中,登岸后鞋却没有湿。

这人与秘书郎韩皋有一交一 情,登门拜访时,韩皋备下酒菜宴请他。

韩皋半开玩笑地说:“你今年应选的事情不顺利呀!根据你的梦分析,卫中行肯定不会替你说话的,因为你鞋上没有沾水。”

等到榜公布时,那人的名字果然被甩到一旁,没有重用。

韩皋有学问,有见识,他本是大名鼎鼎的韩仆射的侄子呵。

张省躬

枝一江一 县令张汀,子名省躬,汀亡,因住枝一江一 。

有张垂者,举秀才下第,客于蜀,与省躬素未相识。

大和八年,省躬昼寤,忽梦一人,(一人二字原缺。

据明抄本补。

)自言当家,名垂,与之接,欢狎弥日。

将去,留赠诗一首曰:“戚戚复戚戚,秋堂百年色。

而我独茫茫,荒郊遇寒食。”

惊觉,遽录其诗,数日而卒。

(出《酉一陽一杂俎》)

枝一江一 县令张汀的儿子叫张省躬。

父亲死后,他一直住在枝一江一 。

有一位叫张垂的人,考秀才科未中,客死于四川,与省躬素不相识。

大和八年,张省躬白天睡于堂前,忽梦一人自称与他同姓,名字叫垂。

张垂同他一见如故,无拘无束地玩了几天,临别时,留下一首诗赠给省躬,那诗是:“戚戚复戚戚,秋堂百年色。

而我独茫茫,荒郊遇寒食。”

这时,张省躬惊醒了,当即录下那首诗。

他于数日之后死去。

王 恽

进士王恽,才藻雅丽,尤长体物。

著《送君南浦赋》,为词人所称。

会昌二年,其友人陆休符忽梦被录至一处,有驺卒止于屏外,见若胥縻数十,王恽在其中。

陆欲就之,恽面若愧色,陆强牵之语,恽垂泣曰:“近受一职司,厌人闻。”

指其类,“此悉同职也。”

休符恍惚而觉。

时恽住杨州,其子住太平,休符异所梦,迟明,访其家信,得王至洛书。

又七日,其讣至,计其卒日,乃陆之梦夕也。

(出《酉一陽一杂俎》)

进士王恽,才华横溢,文词典雅清丽,尤其擅长咏物。

他写的《送君南浦赋》,为词人们所称道。

唐会昌二年,他的朋友陆休符忽然梦见自己被押到一个地方,屏外站着养马驭车的驺从。

这时,只见几十个跟自己一样用绳索牵连着的人走过来,王恽也在其中。

陆休符想凑过去,王恽惭愧地低下头。

陆休符就硬把他拽到一旁问话,王恽哭泣着说:最近接受一个苦差事,谁听了谁厌恶。

他又指指身边的人说,这些人全干一样的差事。

陆休符恍惚间醒来。

当时,王恽住在扬州,他的儿子住在太平。

陆休符对此梦十分惊异。

第二天早上,他去王家问有无消息,看到了王恽从洛一陽一写的信。

又过七天,王恽的死讯送到。

算算他死的日子,正是陆休符作梦的那天晚上。

柳 凌

司农卿韦正贯应举时,尝至汝州。

汝州刺史柳凌留署军事判官。

柳尝梦有人呈案,中言欠柴一千七百束,因访韦解之,韦曰:“柴,薪木也。

公将此不久乎!”月余,柳疾卒。

素贫,韦为部署,米麦镪帛,悉前请于官数月矣。

唯官中欠柴一千七百束,韦披案,方省柳前梦。

(出《酉一陽一杂俎》)

司农卿韦正贯进京应试时,曾来到汝州。

汝州刺史柳凌留他任军事判官。

柳凌曾梦见有人呈上个案子,案子上说欠柴一千七百束。

他请韦正贯为自己解梦,韦正贯说:“柴薪木也,柳将木,看来你在这里住不多久了。”

一个多月后,柳凌病死。

他生前向来贫穷,韦正贯为他安排后事。

他发现柳凌已向公家借过好几个月的钱粮布等维持生活,死后仍欠公家一千七百捆柴。

崔 暇

中书舍人崔暇弟嘏,娶李续女。

李为曹州刺史,令兵马使国邵南勾当障车。

后邵南因睡,忽梦崔女在一厅中,女立于床 西,崔嘏在床 东。

女执红笺,题诗一首,笑授嘏,嘏因朗吟之。

诗言:“莫以贞留妾,从他理管弦。

容华难久驻,知得几多年。”

梦后才一岁,崔嘏妻卒。

(出《酉一陽一杂俎》)

中书舍人崔暇的弟弟叫崔嘏,娶李续的女儿作妻子。

李续任曹州刺史。

他派兵马使国邵南布置喜车,挂上布帷。

后来,国邵南困极而睡,忽梦见崔嘏和李续的女儿在一个大厅里,李续的女儿站在床 西,崔嘏站在床 东。

李续的女儿拿一红笺,题诗一首,笑着递给崔嘏。

崔嘏朗声吟道:“莫以贞留妾,从他理管弦。

容华难久驻,知得几多年。”

梦后才一年,崔嘏的妻子便死了。

苏 检

苏检登第,归吴省家,行及同州澄城县,止于县楼上。

醉后,梦其妻取笔砚,箧中取红笺,剪数寸而为诗曰:“楚水平如镜,周回白鸟飞。

金陵几多地,一去不知归。”

检亦裁蜀笺而赋诗曰:“还吴东去下澄城,楼上清风酒半醒。

想得到家春欲(欲原作已。

据明抄本改。

)暮,海棠千树已凋零。”

诗成,俱送于所卧席下。

又见其妻笞检所挈小青极甚。

及寤,乃于席下得其诗,视箧中红笺,亦有剪处。

小青其日暴疾。

已而东去,及鄂岳已来,舍陆登舟,小青之疾转甚。

去家三十余里,乃卒。

梦小青云:“瘗我北岸新茔之后。”

及殡于北岸,乃遇一新茔,依梦中所约瘗之。

及归,妻已卒。

问其日,乃澄城县所梦之日。

谒其茔,乃瘗小青坟之前也。

时乃春暮,其茔四面,多是海棠花也。

(出《闻奇录》)

苏检考中进士,回吴探亲。

走到同州澄城县,住在县衙楼上。

喝酒醉后,梦见妻子拿来笔砚,小箱里取出红笺,剪下数寸写上诗句:“楚水平如镜,周回白鸟飞。

金陵几多地,一去不知归。”

苏检也裁下一片红笺赋诗道:“还吴东去下澄城,楼上清风酒半醒。

想得到家春欲暮,海棠千树已凋零。”

写成之后,全都放在所卧的炕席下面。

苏检又看见妻子用皮鞭狠狠抽打他带来的小青,马上醒来。

他从炕席找到了那两首诗,再一看箱子里的红笺,也有剪过的痕迹。

小青这一天得了暴病。

这时苏检已经东去,到鄂州的山区又回转来。

他不走旱路走水路。

小青的病越来越严重,在他离家还有三十多里路时,便凄然而死。

苏检梦见小青说:“把我埋葬在河北岸的新坟之后。”

苏检为小青出殡时,果然在北岸看到一座新坟,便遵照梦中的约定将小青埋在了这座新坟之后。

苏检匆匆赶回家,才知妻子也已死去。

问她死的日子,就是他在澄城县做梦那天。

苏检去看妻子的坟,果然在小青的坟之前面。

这时正是暮春,两座坟茔四周,盛开着洁白如雪的海棠花。

韦 检

韦检举进士不第。

常有美姬,一日捧心而卒。

检追痛悼,殆不胜情。

举酒吟诗,悲怨可掬。

因吟曰:“宝剑化龙归碧落,嫦娥随月下黄泉。

一杯酒向青春晚,寂寞书窗恨独眠。”

一日,忽梦姬曰:“某限于修短,不尽箕帚,涕泪潸然,常有后期。

今和来篇,口占曰:‘春雨濛濛不见天,家家门外柳和烟。

如今肠断空垂泪,欢笑重追别有年’。”

检终日悒悒不乐,后更梦姬,曰:“郎遂相见。”

觉来神魂恍惚,乃题曰:“白浪漫漫去不回,浮云飞尽日西颓。

始皇陵上千年树,银鸭金凫也变灰。”

后果即世,皆符兆。

(出《抒情诗》)

韦检进京应试未中。

他曾经有个美妾,一天捂着心口窝倒地而死。

韦检痛加追悼,难以表达自己的感情。

于是,他举起酒杯吟起诗来,悲伤哀怨,那神态令人揪心。

他吟道:“宝剑化龙归碧落,嫦娥随月下黄泉。

一杯酒向青春晚,寂寞书窗恨独眠。”

一天,他忽然梦见死去的美妾说:由于我命苦寿短,不能再侍奉于你,想到这些我就潸然泪下。

不过,我们后会有期,今天我为咱们的将来与你和诗一首,随即吟道:‘春雨濛濛不见天,家家门外柳和烟。

如今肠断空垂泪,欢笑重追别有年。

’”醒来之后,韦检终日抑郁不乐,后来又梦见美妾对他说:“你快来与我相见吧!”从此,他更加神不守舍,恍恍惚惚,又题诗道:“白浪漫漫去不回,浮云飞尽日西颓。

始皇陵上千年树,银鸭金凫也变灰。”

后来他果然去世,一切全契合前梦的征兆。

朱少卿

王蜀时,有朱少卿者,不记其名。

贫贱客于成都,因寝于旅舍。

梦中有人扣扉觅朱少卿,其声甚厉,惊觉访之,寂无影响。

复睡,梦中又连呼之。

俄见一人,手中执一卷云:“少卿果在此?”

朱曰:“吾姓即同,少卿即不是。”

其人遂卷文书两头,只留一行,以手遮上下,果有“朱少卿”三字。

续有一人,自外牵马一匹直入。

云:“少卿领取。”

朱视之,其马无前足,步步侧蹶,匍匐而前,其状异常苦楚。

朱大惊而觉,常自恶之。

后蜀王开国,有亲知引荐,累至司农少卿。

无何,膝上患疮,双足自膝下俱落,痛苦经旬,五月五日殂。

乃马梦之征也。

(出《王氏见闻》)

五代十国,王氏统治于蜀,有位姓朱任少卿之职的人,名字却记不得了。

他当时十分寒酸,住在成都的旅馆里。

一日,他梦见有人敲门来找朱少卿,声音很响。

他一惊推开一房门,却连个人影也未见到。

接着又睡,梦中又有人连声呼唤。

不一会儿,只见来了一个人,手中拿着一卷文,说:“朱少卿果然在这里!”朱说:“我的姓倒不错,却不是什么少卿。”

那人随即卷起文书的两端,只留下一行字,用手遮住上面和下面,他果然看见有“朱少卿”三个字。

接着又有一个人,从外面牵着一匹马径直走进来,说道:“请少卿领取。”

朱抬头看去,只见那马没有前腿,一挪一挪的,像是要跌倒的样子,它几乎是向前爬行,显得异常痛苦。

朱少卿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为此,他常常感到十分厌恶。

后蜀王开国,有亲朋好友引荐,他的官一直当到司农少卿。

无奈,他的膝盖上长了疮,双腿从膝盖以下全都烂掉了,苦苦熬了十年,五月五日死亡。

不用说,这就是他的那个马梦之兆呵。

覃 騭

孟蜀工部侍郎刘义度,判云安日。

有押衙覃騭,梦与友人一胡一 鍼同在一官署厅前,见有数人,引入刘公,则五木备体,孑然音旨,说理分解,似有三五人执对。

久而方退,于行廊下坐,见进食者,皆是鲜血。

覃因问,旁人答曰:“公为断刑错误所致,追来亦数日矣。”

遂觉。

及早,见一胡一 鍼话之,鍼曰:“余昨夜所梦,一与君叶,岂非同梦乎?”

因共秘之。

刘公其日果吟《感怀诗》十韵。

其一首曰:“昨日方髽髻,如今满颔髯。

紫阁无心恋,青山有意潜。”

今其诗皆刊于石上,人皆讶其诗意。

不数日而卒,岂非断刑之有错误乎?(出《野人闲话》)

五代十国,后蜀工部侍郎刘义度,离别云安那天,有个叫覃骘的押司,梦见与朋友一胡一 鍼一起站在一官署厅前,看见有好几个人把刘义度带进来,身上压着木头仍不屈服,独自与他们说理分辨,声音很响亮,好象有三五个人跟他对质。

他好长时间才退下,坐在行廊中。

这时,覃骘看见刘义度喝的竟然全是鲜血!覃骘上前询问,旁边的人回答说:“因为断案有错误,所以才让他喝鲜血。

他被捉来已经好几天了。”

覃骘惊醒过来。

等到第二天早晨,他把这件事对一胡一 鍼咸说了,一胡一 鍼不由吃了一惊:“我昨天晚上作的梦,跟你的一样,难道说这梦要变成真的了?”

二人商议一下,决定暂时保密。

这一天,刘义度果然吟《感怀诗》十首,其中一首是这样几句:“昨日方髽髻,如今满颔髯。

紫阁无心恋,青山有意潜。”

同时,他把这些诗都抄录在石头上,人们都为这诗意而感到惊讶。

不几天,刘义度便死了。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他断案有错误吗?

孟德崇

蜀宗正少卿孟德崇,燕王贻邺之子也。

自恃贵族,脱略傲诞。

尝太庙行香,携妓而往。

一夕。

梦一老人责之,且取案上笔,叱令开手,大书‘九十字’而觉。

翌日,与宾客话及此事,自言“老人责我,是惜我也。

书‘九十’字。

赐我寿至九十也。”

客有封琏戏之曰:“‘九十’字,乃是行书卒字。

亚卿其非吉征乎?”

不旬日,果卒。

(出《野人闲话》)

后蜀的宗正少卿孟德崇,是燕王贻邺之子。

他自以为出身贵族,轻慢狂傲而又荒唐。

他曾经到太庙进香,把妓女也带了去。

一天晚上,梦见一位老人斥责他,并拿起案上的笺,让他张开手掌,在上面写下“九十”二字后,他惊醒过来。

第二天,他在酒席筵上与宾客们谈起这件事,自己美滋滋地说:“老人责怪我,其实是心疼我呀。

他写下‘九十’二字,是让我一直活到九十岁哩!”客人中有个叫封琏的跟他开玩笑道:“‘九十’二字,乃是行书中的卒字,你可不要把它当作吉兆呀!”不到十天,孟德崇果然死了。

孙光宪

荆南节度使高保融有疾,幕吏孙光宪梦在渚宫池与同僚偶坐,而保融在西厅独处,唯姬妾侍焉。

俄而高公弟保勖见召上桥,授以笔砚,令光宪指撝发军,仍遣厅头二三子障蔽光宪,不欲保融遥见。

逡巡,有具橐鞬将校列行俟命。

次见掌节吏严光楚鞹而前趋,手捧两黑物,其一则如黑漆靴而光,其一即寻常靴也。

谓光宪曰:“某曾失墨两挺,蒙王黜责,今果寻获也。”

良久梦觉。

翌日,说于同僚。

逾月而保融卒,节院将严光楚具帖子取处分倒节,光宪请行军司马王甲判之。

墨者一陰一黑之物,节而且黑,近于凶象,即向之所梦,倒双节之谓也。

(出《北梦琐言》)

荆南节度使高保融有病,他的属员孙光宪梦中在渚宫池与同僚一起坐着,而高保融则独自呆在西厅,只有姬妾侍候着。

有顷,高保触的弟弟高保勖应召上桥,授以孙光宪笔砚,让他写派军队出战的命令。

并叫来厅上的两三个仆人挡着孙光宪,不想让高保融远远地看见。

有顷,有一些穿着军装背着弓箭的将校列队待命。

接着,又看见掌节吏严光楚拿着去毛的兽皮趋身上前,手中捧着两个黑物。

其中,一个则象黑漆靴子闪闪发光,一个就是平常的靴子。

严光楚对孙光宪说:“我曾经丢失过两挺墨,蒙大王降职斥责,今天果然找到了。”

良久梦醒。

第二天,孙光宪把这件事说给同僚们听。

一个多月后,高保融病死。

节使院将严光楚的掌节使撤掉并发出文告。

孙光宪请行军司马王甲来解这个梦,他说:墨者是一陰一黑之物,节而且黑,近于凶象,这就是原来那个梦,也就是倒双节的意思。

(一个是节度使高保融,一个是掌节吏严光楚,因此才有“倒双节”之谓。

陆 洎

一江一 南陆洎为常州刺史,不克之任,为淮南副使。

性和雅重厚,时辈推仰之,副使李承嗣尤与之善。

乙丑岁九月,承嗣与诸客访之。

洎从客曰:“某明年此月,当与诸客别矣。”

承嗣问其故,答曰:“吾向梦人以一骑召去,止大明寺西,可数里,至一大府,署曰‘一陽一明府’。

入门西序,复有东向大门,下马入一室。

久之,吏引立阶下。

门中有二绿衣吏,捧一案。

案上有书,有一紫衣秉笏,取书宣云:‘洎三世为人,皆行慈孝,功成业就,宜授此官,可封一陽一明府侍郎,判九州都监事。

来年九月十七日,本府上事。

’复以骑送归,奄然遂寤。

灵命已定,不可改矣。”

诸客皆嘻然。

至明年九月,日使候其起居。

及十六日,承嗣复与向候之客诣之,谓曰:“君明日当上事,今何无恙也?”

洎曰:“府中已办,明当行也。”

承嗣曰:“吾常以长者重君,今无乃近妖乎?”

洎曰:“唯君与我有缘,他日必当卜邻。”

承嗣默然而去。

明日遂卒,葬于茱萸湾。

承嗣后为楚州刺史卒,葬于洎墓之北云。

(出《稽神录》)

一江一 南陆洎为常州刺史,由于不胜任被降为淮南副使。

陆洎性格一温一 和儒雅且稳重敦厚,同辈人都很推崇仰慕他,副使李承嗣和他尤其好。

乙丑年九月,李承嗣与众客人一起来拜访他。

陆洎对客人们说:“我明年这个月,就该与各位分别了!”李承嗣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洎回答道:“我前些日子梦见自己被一个骑马的人唤去,来到大明寺西边,又走了几里路,来到一座老大的府院,门上写着‘一陽一明府’三个字。

进门向西走,又有一个朝东的大门,我们下马走进一室。

好久,只见前面石阶上站着几个小吏,门里有两个绿衣吏抬来一方案子,案子上面摆着诏书。

这时,有一位穿紫袍的官捧着笏板,取过诏书念道:‘洎三世为人,皆行孝慈,功成业就,宜授此官。

可封一陽一明府侍郎,判九州都监事。

来年九月十七日,本府上事,复以骑送归。

’听到这里,我气息微弱,随即醒来。

神灵已将我的寿命定下来了,不能改了。

众客人听罢,颇感惊奇。

到了第二年九月,一些人来准备照顾陆洎的起居饮食。

到了十六日,李承嗣与那些等候在外的人一起拜见陆洎,对他说:“按你说的,明天该有事了,现在怎么还没有一点病态呢?”

陆洎说:“手续已经办妥了,明天我就该走了。”

李承嗣说:“我曾经象对待长辈一样敬重你,现在你怎么沾上了妖气呢?”

陆洎说:“如果你与我有缘份,将来一定能选择我当邻居。”

李承嗣什么也没说便离去了。

第二天,陆洎死了,埋葬在茱萸湾。

李承嗣是在做楚州刺史的时候死的,后埋葬在陆洎墓的北边。

周延翰

一江一 南太子校书周延翰,性好道,颇修服饵之事。

尝梦神人以一卷书授之,若道家之经,其文皆七字为句。

唯记其末句云:“紫髯之畔有丹砂。”

延翰寤而自喜,以为必得丹砂之效。

从事建业卒,葬于吴大帝陵侧。

无妻子,唯一婢名丹砂。

(出《广异记》。

明抄本作出《稽神录》)

一江一 南有位太子校书周延翰,平素信道,对仙药丹丸颇有研究。

他曾经梦见神仙拿出一卷书送给他,象是道家的经书,上面每一句都是七个字。

他只记住最后面一句是:“紫髯之畔有丹砂。”

周延翰醒来之后暗自高兴,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得到丹砂以资长生。

在晋的建业,周延翰任从事后死去,埋葬在孙权墓旁。

他无妻子无儿子,唯一的婢女叫丹砂。

王 瞻

虔化县令王瞻罢任归建业,泊舟秦淮。

病甚。

梦朱衣吏执牒至曰:“君命已尽,今奉召。”

瞻曰:“命不敢辞,但舟中狭隘,欲宽假之。

使得登岸卜居,无所惮也。”

吏许诺,以五日为期,至日平明,且当来也。”

既寤,便能下床 ,自出僦舍,营办凶具,教其子哭踊之节,召六亲为别。

至期,登榻安卧。

向曙乃卒。

(出《稽神录》)

虔化县令王瞻免职之后,回归建业,小船停泊在秦淮河上,病得很厉害。

夜里,他梦见朱衣吏拿着一纸牒文来到身边,说:“你的寿命已经完了,今天我奉命召你回去。”

王瞻说:“我不敢违命,但是船中狭窄,我想借个宽敞点的地方准备准备,先登上岸去选择一下,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朱衣吏点头答应了,说:“以五天为期限,到第五天天大亮的时候,你必须回来。”

王瞻醒来,便能起身下床 ,自己去找了一间房子,自己办理丧葬用的器物,并教儿女们哭丧的规矩,又召来亲属们诀别。

到日子那天,他老老实实躺倒在床 上,迎着曙光而死。

邢 陶

一江一 南大理司直邢陶,癸卯岁,梦人告曰:“君当为泾州刺史,既而为宣州泾县令。”

考满,复梦其人告云:“宣州诸县官人,来春皆替,而君官诰不到。”

邢甚恶之。

至明年春,罢归,有荐邢为水部员外郎。

牒下而所司失去,复请二十余日,竟未拜而卒。

(出《稽神录》)

一江一 南有位大理司直叫邢陶。

癸卯年时,他梦见有人对他说:“你应当任泾州刺史,然后去做宣州泾县令。”

任职时间将满,邢陶又梦见那人告诉他说:“宣州各县的县令,来年春天全都替换下来,可是你的诏令却没有到。”

听罢,邢陶十分反感。

到了第二年春天,他卸掉县令之职,被举荐为水部员外郎。

诏令下来却丢失了,又重新奏请,二十多天却无消息,邢陶尚未上任便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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