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魏公三战本末略△富平之战建《齐东野语》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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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东野语 - 卷二

齐东野语

卷二

○张魏公三战本末略

△富平之战

建炎三年五月,以张浚为川陕宣抚处置使,许便宜黜陟。

初,上问大计,浚请身任西事,置司秦州,别遣大臣与韩世忠镇淮东,令吕颐浩扈跸来武昌,从以张竣刘光世,以相首尾。

浚发行在,王彦统八字军从之。

浚以御营司提举事务曲端屡挫敌,欲仗其威声,乃承制拜为威武大将军、本司都统制。

浚抵秦州置司,节制五路诸帅。

四年春,金帅娄室破陕州,李彦仙死之。

既而与其副撤离歇及黑峰等,寇州。

曲端拒之,两战皆捷。

至白店原,寇引众来犯,又为端所败。

既而寇势复振,献策者多以击之为便。

浚于是欲谋大举,召端问之。

端曰:“平原易野,贼便于冲突。

而我师未一习一 战,须教士数年,然后可以大举。”

复谋之吴,以宜守要害,以待其弊,然后可以徐图。

浚曰:“吾宁不知此?顾今东南之事方急,不得不为是尔。”

浚以端沮大议,意已不平;而王庶与端有龙坊之憾,因谮之曰:“端有反心久矣,盍早图之。”

浚乃罢端兵柄,迁之秦州狱。

其部将张中孚、李彦琪,并诸州羁管。

时陕西军民,皆恃端为命。

及为庶谮,无罪而贬,军情大不悦。

《西事记》云:“张浚之至陕西,易置诸路帅臣,权势震赫。

是时五路未破,士马强盛。

加以西蜀之富,而贷其赋五年,金银粮帛之资,不绝于道,所在山积。

浚为人,忠有余而才不足;虽有志,而昧于用人,短于用兵。

曲端心常少浚,故夺其兵废之,西人为之失望。”

浚于是决策治兵,移檄河东问罪。

兀术闻变,自京西星驰至陕右,与娄室等会。

而浚亦合五路兵四十万,马十一万,会战于耀州。

以熙河经略刘锡为都统制,与泾原经略刘倚、秦凤经略孙渥、环庆经略赵哲,各帅所部兵以从。

吴、郭浩,极言虏锋方锐,且当分守其地,犄角相援,待其弊乃可乘。

浚不从。

军行至富平县,吴曰:“兵以利动,今地势不利,未见其可也。”

将战,乃诈立前军都统曲端旗以惧敌。

娄室曰:“闻曲将军已得罪,必绐我也。”

遂拥兵骤至,直击环庆军。

赵哲离所部未至,哲军遂惊遁,而诸军悉从之,大溃,陕西为之大震。

浚闻军溃,自州退保河池县,又退保兴州。

遂归罪赵哲,斩之,责刘锡合州安置,陕西兵皆散归本路。

收秦凤余兵,闭大散关。

关师古收泾原余兵保岷、巩,孙渥收泾原余兵于阶、成、凤三州。

未几,大散关复不守。

浚时止有亲兵千余人,又退保阆州。

或建策徙治夔州,刘子羽以为不可。

遂檄吴,郭浩据和尚原,而敌复至,于是下令徙治潼州。

军士皆愤,取其榜裂之,乃止。

《西事记》云:“张浚之战于富平也,金人初亦畏之。

而浚锐于进取,幕下之士多蜀人,南人不练军事,欲亟决胜负于一举,以至于败。

遂走兴元,又走阆中。

陕西诸郡,不残于金人者,亦皆为溃兵所破矣。”

既而张中孚、李彦琪、赵彬,相继降敌,遂犯秦州,又犯熙河,又围庆州,于是五路悉陷。

浚以三人皆曲端心腹,疑端必知其情,王庶复谮端不已。

时西人多上书为端诉冤者,浚亦忌其得众心,乃杀之于秦州狱,时人莫不冤之,军情于是愈沮矣。

绍兴元年,浚以关陕失律,上章待罪,朝野无敢言其事者。

至四年二月,浚还朝,侍御史辛炳始言浚被命宣抚,轻失五路,坐困四川。

用刘子羽辈小人,而无辜杀曲端、赵哲;以至设秘阁以崇儒,拟上方以铸印;及既败之后,被召不肯出蜀等罪。

遂罢为资政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

寻又诏落职,福州居祝

《秀水闲居录》云:“魏公出使陕、蜀,便宜除官至节度使、杂学士,权出人主右。

竭蜀之财,悉陕之兵凡三十万余,与敌角,一战尽静。

用其属刘子羽谋,归罪其将赵哲、曲端,并诛之。

将士由是怒怨俱叛,浚仅以身免,奔还阆中,关、陕之陷自此始。

至今言败绩之大者,必曰富平之役。

追还薄谴,俾居福州而已。”

其后,川陕宣抚处置副使王似、卢法原,乃分陕、蜀之地,责守于诸将。

自秦凤至洋州,命吴主之,屯和尚原。

金房至巴达,王彦主之,屯通州。

文龙至威茂,刘铸主之,屯巴西。

洮岷至阶成,关师古主之,屯武都。

既而师古战败降贼,自此遂失洮岷之地,独存阶成而已。

△淮西之变

绍兴七年三月,浚奏刘光世在淮西,军无纪律,罢为少师、万寿观使,以其兵隶都督府。

命参谋、兵部尚书吕祉往庐州节制,且以王德为都统制,郦琼副之。

琼与靳赛,皆故群盗,与王德素不相能。

德,威声素著,军中号为王夜叉。

都承旨张宗元,深以为不可,谓浚曰:“琼等畏德如虎,今乃使临其上,是速其叛也。”

浚不谓然。

复谋之岳飞曰:“王德,淮西军所服,浚欲以为都统制,而命吕祉为督府参谋领之,如何?”

飞曰:“德与琼素不相下,一旦使揠之在上,势所必争。

吕尚书虽通才,然书生不一习一 军事,恐不足以服之。”

浚曰:“张宣抚何如?”

飞曰:“暴而寡谋,且琼辈素不服。”

浚曰:“然则杨沂中耳。”

飞曰:“沂中视德等耳,岂能驭之?”

浚艴然曰:“浚固知非太尉不可。”

飞曰:“都督以正问飞,飞不敢不尽其愚,岂以得兵为念哉!即日乞解兵柄,持余服。

而浚讫行之,琼辈惧不敢喘。

及德视事教场,诸将执挝用军礼谒拜。

琼登而言曰:“寻常伏事太尉不周,今日乞做一床 锦被遮盖。”

德素犷勇自任,竟不解出一语慰抚之,遂索马去。

于是琼辈愈惧,相与连衔上章,乞回避之。

张宗元知其事,复语浚曰:“业已尔,今独有终任德,或可以镇,不然,变且生矣。”

浚不以为然,遂奏召德还。

以张俊为淮西宣抚使,驻盱眙;杨沂中为淮西制置使,刘副之,并驻庐州。

且命郦琼以所部兵赴行在,意将以夺其军而诛之。

宗元听制于文德殿下,语人曰:“是速琼等叛耳。”

会祉复密奏罢琼兵柄,书吏朱照漏语于琼,于是叛谋始决。

及金字牌飞报,吕方坐厅事,闻有大声如<骨孝>箭辟历,自戟门随牌而至,启视之,乃三使除书也。

吕拍案叹曰:“庞涓死此树下。”

即时乱作,遂缚吕祉,及杀中军统制张景、铃辖乔仲福、刘永衡、前知庐州赵康直、释知庐州赵不群,以其所部七万人悉叛归刘豫。

至淮岸,遂杀祉及康直,释不群使还。

浚乃亟遣张宗元使招之,已不及矣。

浚遂上章引咎,台臣一交一 章论列,谓:“浚轻而寡谋,愚而自用。

德不足以服人,而惟恃其权;诚不足以用众,而专任其数。

若喜而怒,若怒而喜;虽本无疑贰者,皆使之有疑贰之心。

予而一陰一夺,夺而一陰一予;虽本无怨望者,皆使之有怨望之意。

无事,则张威恃势,使上下有暌隔之情;有急,则甘言美辞,使将士有轻侮之意。

郦琼以此怀疑,以数万众叛去。

然浚平日视民如草菅,用财如粪土。

竭民膏血而用之军中者,曾何补哉?陛下尚欲观其后效,臣谓浚之才,止如是而已。”

时司谏王缙,则以罪在刘光世,参政张守期为力求未减。

都官郎官赵令衿,则乞留浚,陈公辅则谓不可因将帅而罢宰相,于是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太平观。

其后,言者不已,遂诏落职。

既而御批“张浚散官,安置岭表”。

赵鼎力扌求解之,改秘书少监,分司西京,且为出言官于外。

《退朝录》曰:“绍兴二十年,浚复上疏论边事。

高宗为汤丞相云:‘张浚用兵,不独朕知之,天下皆知之,如富平之败,淮西之师,其效可见矣。

今复论兵,极为生事。

’于是复有永州之命。”

《挥麈录》云:“淮西军叛后,冯楫启上曰:‘如张浚者,当再以戎机付之,庶收后效。

’高宗正色曰:‘朕宁至覆国,不用此人矣。

’遂终高宗朝,不复再用。”

△符离之师

孝宗隆兴元年正月,以张浚为枢密使,仍都督一江一 淮军马,五月,兼都督荆、襄。

浚既入见,屡奏欲先取山东。

时显官名士如王大宝、一胡一 铨、王十朋、汪应辰、陈良翰等,皆魏公门人,一交一 赞其谋。

左仆射史浩独不以为然,曰:“宿师于外,守备先虚。

我能出兵山东,以牵制川、陕,彼独不能惊动两淮、荆、襄,以解山东之急邪?惟当固守要害,为不可胜之计。

必俟两淮无致敌之虑,然后可前。

若乃顺诸将之虚勇,收无用之空城,寇去则论赏于朝,寇至则仅保山寨,顾何益乎?”

继而主管殿前司公事李显忠,建康都统制邵宏渊,亦奏乞引兵进龋浩曰:“二将辄自乞战,岂督府命令有不行邪?”

督府准遣李椿以书遗浚子┉曰:“复仇讨贼,天下之大义也。

然必正名定分,养威观衅,而后可图。

今议不出于督府,而出于诸将,则已为舆一尸一之凶矣。

况藩篱不固,储备不丰,将多而非才,兵弱而未练,节制未允,议论不定,彼逸我劳,虽或有获,得地不守,未足多也。”

武锋军都统制陈敏曰:“盛夏兴师,恐非其时。

兼闻金重兵皆在大梁,必有严备。

万一深入,我客彼主。

千里争力,人疲马倦,劳逸既异,胜负之势先形矣。

愿少缓之。”

浚皆不听。

韩元吉以长书投浚,言和、战、守三事。

略云:“和固下策,然今日之和,与前日之和异。

至于决战,夫岂易言?今旧兵惫而未苏,新兵弱而未练,所恃者一二大将;大将之权谋智略既不外见,有前败于尉桥矣,有近衄于顺昌矣,况渡淮而北,千里而攻人哉!非韩信、乐毅不可也。

若是,则守且有余。

然彼复来攻,何得不战?战而胜也,一江一 淮可守;战而不胜,一江一 淮固在,其谁守之?故愚愿朝廷以和为疑之之策,以守为自强之计,以战为后日之图。

自亮贼之陨,彼尝先遣使于我矣,又一再遗我书矣,其信其诈,固未可知,而在我亦当以信与诈之间待之。

盖未有夷狄欲息兵,而中国反欲用兵者。”

云云。

参赞军事唐文若、陈俊卿,皆以为不若养威观衅,俟万全而后动。

亦不从。

遂乞即日降诏幸建康,以成北伐之功。

史浩曰:“古人不以贼遗君父,必俟乘舆临一江一 而后成功,则安用都督哉?”

上以问浩,浩陈三说云:“若下诏亲征,则无故招致敌兵寇边,何以应之?若巡边犒师,则德寿去年一出,州县供亿重费之外,朝廷自用缗钱千四百万,今何以继?若曰移跸,欲奉德寿以行,则未有行宫;若陛下自行,万一金有一骑冲突,行都一騷一动,何以处之?”

孝宗大悟,谓浚曰:“都督先往行边,俟有功绪,朕亦不惮一行。”

浚怒曰:“陛下当以马上成功,岂可怀安以失事机。”

及退朝,浩谓浚曰:“帝王之兵,当出万全,岂可尝试而图侥幸?主上承二百年基业之托,汉高祖起于亭长败亡之余,乌可比哉?”

寻复论辨于殿上,浚曰:“中原久陷,今不取,豪杰必起而取之。”

浩曰:“中原必无豪杰,若有之,何不起而亡金?”

浚曰:“彼民间无寸铁,不能自起,待我兵至,而为内应。”

浩曰:“胜、广能以Θ棘矜亡秦,彼必待我兵至,非豪杰矣。

若有豪杰而不能起,则是金犹有法制维持之,未可以遽取也。

今不思,将贻后悔。”

又上疏力谏曰:“靖康之祸,忠臣孝子,孰不痛心疾首?思欲喋血朔庭,以雪大耻。

恭想宸衷,寝膳不忘。

然迩安可以服远。

若大臣未附,百姓不信,而遽为此举,安保其必胜乎?苟战而捷,则一举而空虏庭,岂不快吾所欲?若其不捷,则重辱社稷,以资外侮,陛下能安于九重乎?上皇能安于天下之养乎?此臣之所以食不甘味,而寝不安席也。

浚,老臣,虑宜及此。

而溺于幕下新进之谋,眩于北人诳惑之说,是以有请耳。

德寿岂无报复之心?时张、韩、刘、岳,各拥大兵,皆西北战士,燕、蓟良马;然与之角胜负于五十载之间,犹不能复尺寸之地。

今欲以李显忠之轻率,邵宏渊之寡谋,而欲取胜,不亦难哉。

惟当练士卒、备器械、固边圉、蓄财赋、宽民力,十年而后用之,则进有辟国复仇之功,退无劳师费财之患,此臣素志天下大计也。”

既而督府乏用,欲取之民,浩曰:“未施德于民,遽重征之,恐贼未必灭,民贫先自为盗。

必欲取民,臣当丐退。”

上为给虚告五百道,且以一年岁币银二十五万两添给军费。

浩复从容为浚言:“兵少而不一精一,二将不可恃。

且今二十万人,留屯一江一 淮者几何?曰十万。

复为计其守舟运粮之人,则各二万,则战卒才六万耳。

彼其畏是哉!况淄、青、齐、郓等郡,虽尽克复,亦未伤彼。

彼或以重兵犯两淮,荆、襄为之牵制,则一江一 上危如累卵矣。

都督于是在山东乎?在一江一 上乎?”

如此诘难者凡五日。

又委曲劝之曰:“平日愿执鞭而不可得,幸同事任,而数数议论不同,不惟为社稷生灵计,亦为相公计。

明公以大仇未复,决意用兵,此实忠义之心。

然不观时势而遽为之,是徒慕复仇之名耳。

诚欲建立功业,宜假以数年,先为不可胜之计,以待敌之可胜,乃上计也。

明公四十年名望,如此一旦失利,当如何哉?”

浚曰:“丞相之言是也。

虽然,浚老矣。”

浩曰:“晋灭吴,杜征南之功也,而当时归功于羊太傅,以规模出于祜也。

明公能先立规模,使后人藉是有功,是亦明公之功,何必身为之?”

浚默然。

明日内引,浚奏曰:“史浩意不可回也。

恐失机会,惟陛下英断。”

于是不由三盛密院,径檄诸将出师矣。

德寿知之,谓寿皇曰:“毋信张浚虚名,将来必误大计。

他专把国家名器财物做人情耳。”

已而,浩于省中忽得宏渊等遵禀出军状,始知其故。

浩语陈康伯曰:“吾属俱兼右府,而出兵不得与闻,则焉用彼相哉1浩遂力请罢归,乃出知绍兴府。

临辞,复曰:“愿陛下审度事势,若一失之后,恐终不得复望中原矣。”

浚至扬州,合一江一 淮兵八万人,实可用者六万,分隶诸将,号二十万。

以李显忠为淮东招抚使,出定远,宏渊为副使,出盱眙,浚自渡淮视师。

显忠复灵壁县,败萧琦。

宏渊至虹县,金拒之,会显忠亦至,遂复虹县。

知泗州蒲察徒穆、同知大周仁并降。

二将遂乘胜进,克宿州。

捷奏,显忠进开府仪同三司、淮南京畿京东河北招讨使,宏渊进检校少保、宁远军节度使、招讨副使。

是时,显忠名出宏渊右。

时符离府军中,尚有金三千余两,银四万余两,绢一万二千匹,钱五万缗,米、豆共粮六万余石,布袋十七万条,衣绦、枣、羊、少各一库,酒三库。

乃纵亲信部曲,恣其搬取,所余者,始以犒军人,三兵共一缗。

士卒怨怒曰:“得宿州,赏三百,得南京,须得四百。”

既而复出战,悉弃钱沟壑。

由是军情愤詈,人无斗志。

浚乃移书,令宏渊听显忠节制,宏渊不悦。

已而复令显忠、宏渊同节制,于是悉无体统矣。

孝宗闻之,手书与浚曰:“近日边报,中外鼓舞,十年来无此克捷。

以盛夏人疲,急召李显忠等还师。”

未达间,忽报金人副元帅纥石烈志宁大军且至,遇夜,军马未整,中军统制周宏先率军逃归,继逃归者,宏渊之子世雄,统制左士渊,二将皆不能制。

于是显忠、宏渊大军并丁夫等十三万众,一夕大溃,器甲资粮,委弃殆荆士卒皆奋空拳,掉臂南奔,蹂践饥困而死者,不可胜计。

二将逃窜,莫知所在。

浚时在盱眙,去宿尚四百里。

传言金且至,遂亟渡淮入泗州,已而复退维扬。

窘惧无策,遂解所佩鱼,假添差太平州通判张蕴古为朝议大夫,令使金求和。

僚吏力止之,以为不可。

乃奏乞致仕,又乞遣使求和。

孝宗怒曰:“方败而求和,是何举措1于是下诏罪己,有云:“朕明不足以见万里之情,智不足以择三军之帅,号令既乖,进退失律。”

又云:“素服而哭崤陵之师,敢废穆公之誓;尝胆而雪会稽之耻,当怀勾践之图。”

张浚降特进一江一 淮东西路宣抚使,官属各夺二官。

邵宏渊降五官,又责靖州一团一 练副使,南安军安置。

李显忠责授清远军节度副使,筠州安置,又再责莱州一团一 练使,潭州安置。

弃军诸将,递降贬窜有差。

既而置宣抚司,便宜行事。

未几,复以浚都督一江一 淮军马,既而又复入为右仆射,仍领都督。

二年三月,复诏浚淮上视师。

浚复谋大举,上不从。

四月,召还。

罢一江一 淮都督府,浚亦罢相。

及和议将成,浚坚持以为不可。

汤思退乃白上以张蕴古求和事,由是浚议遂黜。

既而,金纥石烈志宁遣书议和,有云:“乃者,出师诡道,袭我灵壁、虹县,以十余万,窃取二小邑。

主将气盈,率众直抵符离,帅府以应兵进讨。

凭仗天威,以全制胜,所杀过当,余众溃去。

计其得丧,孰少孰多。

若以符离之役,尚为兵少致败,则请空国之众,以迎我师。”

云云。

是岁八月,浚薨。

《赵鼎传》云:“鼎再相,已逾月,或以未有施设为言。

鼎谓今日事,如久病虚弱之人,再有所伤,元气必耗,惟当静以镇之。

张德远非不欲有所为,其效可见,亦足以戒矣。

时议回临安,鼎奏恐回跸之后,中外谓朝廷无恢复之意。

上曰:‘张浚措置三年,竭民力,耗国用,何尝得尺寸地,此论不足恤也’。”

《刘氏日记》云:“孝宗初立,张魏公用事,独付以恢复之任,公当之不辞,朝廷莫敢违。

魏公素轻锐,是时皆以必败待之,特不敢言耳。

及辟查、冯方为属,此二人尤轻锐,朝廷患之,遂以陈俊卿、唐文若参其军事,盖此二人厚重详审故耳。

周益公时为中书舍人,文若来别,益公握文若手,使戒魏公不可轻举。

后魏公知之,极憾益公,然卒以轻举败事。”

《何氏备史》云:“张魏公素轻锐好名,士之稍有虚名者,无不牢笼。

挥金如土,视官爵如等闲。

士之好功名富贵者,无不趋其门。

且其子南轩,以道学倡名,父子为当时宗主。

在朝显官,皆其门人,悉自诡为君子。

稍有指其非者,则目之为小人。

绍兴元年,合关、陕五路兵三十余万,一旦尽静,朝廷无一人敢言其罪。

直至四年,辛炳始言之,亦不过落职,福州居住而已。

淮西郦琼之叛,是时公论沸腾,言路不得已,遂疏其罪,既而并逐言者于外。

及符离之败,国家平日所积兵财,扫地无余,反以杀伤相等为辞,行赏转官无虚日。

隆兴初年,大政事莫如符离之事,而实录、时政纪,并无一字及之,公论安在哉?使魏公未死,和议必不成,其祸将有不可胜言者矣。”

《涧上闲谈》云:“近世修史,本之实录、时政纪等,参之诸家传记、野史及铭志、行状之类。

野史各有私好恶,固难尽信;若志状,则全是本家子孙门人掩恶溢美之辞,又可尽信乎?与其取志状之虚言,反不若取野史、传记之或可信者耳。

且以近修四朝史言之,如《张魏公列传》所书嘉禾刺客,乃是附会杂史张元遣刺韩忠献事。

又载遣蜡书疑郦琼之语,亦是《潘远纪闻》岳武穆秦州叛卒事。

至云符离军溃,公方鼻息如雷,此是心学。

虽亦榷莱公纪事》中意,然方当大军悉溃,亦安在其为心学哉!其说皆浅近易见,乃略不审其是非,登之信史,传之千万世,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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