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三百七十七 再生三
赵泰 袁廓 曹宗之 孙回璞 李强友 韦广济 郄惠连
赵 泰
晋赵泰字文和,清河贝丘人也。
祖父京兆太守。
泰郡察孝廉,公府辟不就。
一精一思圣典,有誉乡里。
当晚乃仕,终中散大夫。
泰年三十五时,尝卒心痛,须臾而死。
下一尸一于地,心暖不冷,屈申随意。
既死十日,忽然喉中有声如雨,俄而苏活。
说初死之时,梦有一人,来近心下。
复有二人,乘黄马,从者二人,夹持泰腋,(“腋”原作“胀”,据明抄本改。
)径将东行。
不知可几里,至一大城,崔峷高峻,城邑青黑色,遂将泰向城门八。
经两重门,有瓦室,可数千间。
男女大小,亦数千人。
行列而吏著皂衣,有五六人,条疏姓字。
云:“当以科呈府君。”
泰名在三十,须臾,将泰与数千人男女,一时俱进。
府君西向坐,阅视名簿讫,复遣泰南入里门。
有人著绛衣,坐大屋下,以次呼名。
问生时何作罪,行何福善,谛汝等以实言也。
此恒遣六部使者在人间,疏记善恶,具有条状,不可得虚。
泰答:“父兄仕官皆二千石。
我少在家,修学而已,无所事也,亦不犯恶。”
乃遣泰为水官监作吏,将二千余人,运沙裨岸,昼夜勤苦。
后转泰水官都督,知诸狱事。
给泰兵马,令案行地狱,所至诸狱。
楚毒各殊。
或针贯其舌,流血竟体。
或被头露发,裸形徒跣,相牵而行。
有持大仗,从后催促。
铁床 铜柱,烧之洞然。
驱迫此人,抱卧其上,赴即焦烂,寻复还生。
或炎炉巨镬,焚煮罪人,身首碎坠,随沸翻转。
有鬼持叉,倚于其侧。
有三四百人,立于一面,次当入镬,相抱悲泣。
或剑树高广,不知限极,根茎枝叶,皆剑为之。
人众相訾,自登自攀,若有欣竞,而身体割截,尺寸离断。
泰见祖父母及二弟,在此狱中涕泣。
泰出狱门,见有二人,赍文书来。
说狱吏。
言有三人,其家为于塔寺中悬幡烧香,救解其罪,可出福舍。
俄见三人,自狱而出,已有自然衣服,完整在身。
南诣一门,名开光大舍。
有三重门,朱彩照发。
见此三人,即入舍中,泰亦随入。
前有大殿,珍宝周饰,一精一光耀目,金玉为床 。
见一神人,姿容伟异,殊好非常,坐此座上。
边有沙门,立倚甚众。
见府君来,恭敬作礼。
泰问此是何人,府君致敬。
吏曰:“号名世尊,度人之师。”
有顷,令恶道中人,皆出听经。
时有万九千人,皆出地狱,入百里城。
在此到者,奉法众生也。
行虽亏殆,尚当得度,故开经法。
七日之中,随本所作善恶多少,差次免脱。
泰未出之顷,已见十人,升虚而去。
出此舍,复见一城,方二百余里,名为受变形城。
地狱考治已毕者,当于此城,更受变报。
泰入其城,见有土瓦屋数千区,各有房舍。
正中有瓦屋高壮,栏槛采饰。
有数百局吏,对校文书。
云:杀生者当作蜉蝣,朝生暮死,劫盗者当作猪羊,受人屠割;一婬一逸者作鹤鹜鹰麋;两舌作鸱枭鸺鹠;捍债者为骡驴牛马。
泰案行毕,还水官处。
主者语泰,卿是谁者子,以何罪过,而来在此。
泰答:“祖父兄弟,皆二千石。
我举孝廉,公府辟不行。
修志念善,不染众恶。”
主者曰:“卿无罪,故相使为水官都督。
不尔,与地狱中人无以异也。”
泰问主者曰:“人有何行,死得乐报?”
主者言:“唯奉法弟子,一精一进持戒,得乐报,无有谪罚也。”
泰复问曰:“人未事法时,所行罪过。
事法之后,得以除否?”
答曰:“皆除也。”
语毕,主者开藤箧,检年纪,尚有余算三十年在。
乃遣泰还。
临别,主者曰:“已见地狱罪报如是,当告世人,皆令作善。
善恶随人,其犹影响,可不慎乎?”
时亲表内外候视泰者,五六十人,同闻泰说。
泰自书记,以示时人。
时晋太始五年,七月十三日也。
乃为祖父母二弟,延请僧众,大设福会。
皆命子孙,改意奉法,课观一精一进。
士人闻泰死而复生,多见罪福,互来访问。
时有太中大夫武城孙丰、关内侯常山郝伯平等十人,同集泰会。
款曲寻问,莫不惧然。
皆即奉法。
(出《冥祥记》)
西晋,清河贝丘人赵泰,字文和。
他祖父任京兆太守。
郡府打算举荐他为孝廉,欲征召任职,但赵泰躲在家里不愿做官。
他一精一心钻研圣人经典,在乡里百姓中很有名望。
直到晚年时才做官,临终时任中散大夫。
赵泰三十五岁时,曾突然心痛,片刻而死,一尸一体停放在地上,但心仍热而不冷,四肢可随意屈伸。
在他死后第十天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喉咙中有如下雨的声音,倾刻便苏醒活过来。
他说他刚死的时候,梦见有一个人来到他心下,又有两人骑黄马,两个随从夹扶着赵泰的两臂径直向东走。
不知走了多少里,走到一座大城,城镇高大险峻,青黑色,他们便夹扶赵泰进入城门。
经过两重门后,看到数千间瓦房,还有数千男女老少排列成行,有五六个小吏身穿皂衣,按顺序排列每个人的姓名,并说要分门别类地呈报给府君。
赵泰排在第三十名。
一会儿,将赵泰和数千名男女一齐带进地府,府君面西而坐,阅视名册后,又让赵泰向南进入里门。
见有人穿着深红色衣服坐在大屋下,按顺序呼叫名字,并问活着时犯过什么罪,行过什么善事,要详细的如实说明。
地府一直派遣六部使者在人间,逐条记录了每个人的善恶,不能说假话。
赵泰回答说:“我父亲和我哥哥当官时都是两千石的俸禄,我年少时在家读书,没有做事,也没犯过什么罪恶。”
于是便任赵泰为水官监作吏,率两千多人,运沙石修堤岸,昼夜忙碌。
后来又让赵泰任水官都督,掌管各地狱中的事务,给他兵马,命他巡视地狱。
他所到的各狱,各种毒刑各有不同。
有的针穿舌头,遍身流血;有的披头散发,赤身裸足,相互牵引而行。
有人拿着大木棒,在后边催促。
铁床 铜柱用火烧得能看见火苗,逼迫着有罪的人抱住铁床 趴在上面,身体马上被火烧得焦烂,随即又活过来。
还有火炉和大锅烧煮罪人,身首粉碎,随着沸水翻转,有拿着叉的鬼站在旁边。
有三四百人站在一边,按顺序该进入锅内时,互相拥抱哭泣。
有非常高大的剑树,树的根茎枝叶都是用剑做成,人们互相怨恨,各自攀登,好像很高兴似的互相比赛,而身体却被割截成一段一段的。
赵泰看见他的祖父祖母和二弟,在这个狱中哭泣。
赵泰走出了狱门,看见了两个人抱着文书走来,告诉狱吏说,有三个人,他们家在塔寺中悬挂招魂幡、烧纸,解救他们的罪过,可以走出福舍。
不一会儿,见三人从狱中走出,穿着原来的衣服,很齐整,向南进入一门,名叫开光大舍,有三重门,红色发光。
只见这三人进入开光大舍中,赵泰也随着进去。
前面有一大殿,用珍宝装饰,一精一光耀眼,用金玉做的床 。
看见一个神人,身姿容貌魁伟与众不同,坐在殿中座上,旁边有许多和尚站在那里。
府君走来,恭敬地行礼。
赵泰问座中人是谁,府君都向他施礼?狱吏说,法号世尊,超度人的法师。
一会儿,命令作恶的人出来听经,当时有一万九千多人,全都走出地狱,进入百里城。
到这里的人,大都是世间守法的人,虽然他们的作为尚有不足之处,还是可以得到超度的,所以请僧人来讲经说法。
七天之中,由本人所做的善恶多少,分别给予超脱。
赵泰还没出去时,见十个人升空而去。
走出大舍后又见一座城,方圆二百多里,名为受变形城。
在地狱中受完惩罚的人才能到这座城,接受变形报应。
赵泰进入这座城内,看见土瓦房数千处,各处都有房舍,正中的瓦房非常高大,栏槛都用彩色装饰。
有数百名小吏,正在校阅文书,说,前世杀生的人应变作蜉蝣(一种昆虫),早晨生晚间死;前世抢劫偷盗者应变成猪羊,任人宰割;前世一婬一乱放荡的人应变成飞禽走兽;摇舌拔弄是非的人应变成叫声难听的鸟;抗债不还的人变成任人使役的牛马骡驴。
赵泰看完之后又回到了他的水官督府,主事的人问赵泰,你是谁的儿子?因为什么罪过到这里来的?赵泰回答说,我的祖父和兄弟,都是两千石俸禄的官。
我被乡里推举为孝廉,公府召我任职我没去。
专心做善事,从不做各种恶事。”
主事人说:“你无罪,所以才派你做水官都督。
不然的话,你和地狱中的人没什么不同。”
赵泰又问主事人:“怎样为人才能得到好的报应?”
主事人说:“唯有尊奉佛法的弟子,一精一心进取,不做坏事的人才能得到好报,而不受惩罚。”
赵泰又问:“人在不懂佛法时所犯的罪过,懂佛法以后能免除吗?”
回答说:“都可以免除。”
说完,主事人打开了藤箱,检视赵泰年纪还有三十年一陽一寿,便叫赵泰回还人世。
临别时主事人说:“你已经见过地狱中犯罪报应的情形,你应当告诉世上的人,都要做善事。
善恶与人相随,就像影子和回声一样,能不谨慎吗?”
当时来探视赵泰的有五六十人,都听到了赵泰这样说,赵泰自己亲笔书写此事,用以告示世人。
当时正是西晋武帝泰始五年七月十三日。
他又为祖父母、二弟请了很多和尚大摆福会,又叫自己的子孙改奉佛法,并经常观察督促。
一些读书人听说赵泰死而复生,在一陰一间见到了许多因果报应的事,便都来访问。
当时有太中大夫武成一人 孙丰、关内侯常山人郝伯平等十余人,一齐来会见赵泰,诚恳地寻问,听后都很惧怕,都能立即奉法行善。
袁 廓
宋袁廓字思度,陈郡人也。
元徽中,为吴郡丞。
病经少日,奄然如死,但余息未尽。
棺衾之具并备,待毕而殓。
三日而能转动视瞬。
自说云:有使者称教唤,廓随去。
既至,有大城池,楼堞高整,阶闱崇丽。
既命廓进。
主人南面,与廓一温一 凉毕,命坐。
设酒炙,果粽菹者等味,不异世中。
酒数行,主人谓廓曰:“主簿不幸有缺,以君才颖,故欲相屈,当能顾怀不?”
廓意知是幽途,乃固辞凡薄,非所克堪。
加少穷孤,兄弟零落,乞蒙恩放。
主人曰:“君当以幽显异方,故辞耳。
此间荣禄服御,乃胜君世中,甚贪共事。
想必降意,副所期也。”
廓复固请曰:“男女藐然,并在龆龀,仆一旦供任,养视无托。
父子之恋,理有可矜。”
廓因流涕稽颡。
主人曰:“君辞让乃尔,何容相逼?愿言不获,深为叹恨。”
就案上取一卷文书,勾点之。
既而廓谢恩辞归。
主人曰:“君不欲定省先亡乎?”
乃遣人将廓行,经历寺署甚众,末得一垣门,盖囹圄也。
将廓入中,叙趣一隅有诸屋宇,骈阗相接。
次有一屋弊陋,见其所生母羊氏在焉,容服不佳,甚异平生。
见廓惊喜。
户边有一人,身面伤疾,呼廓。
廓惊问谁,羊氏曰:“此王夫人,汝不识耶?”
王夫人曰:“吾在世时,不信报应。
虽无馀罪,正坐鞭挞婢仆过苦,受此罚。
亡来痛楚,殆无暂休。
今特小时宽隙耳。
前唤汝姊来,望以自代,竟无所益,徒为忧聚。”
言毕涕泗。
王夫人即廓嫡母也,廓娣时亦在侧。
有顷。
使人复将廓去,经涉巷陌,闾里整顿,似是民居。
末有一宅,竹篱茅屋,见父凭案而坐。
廓入门,父扬手遣廓曰:“汝既蒙罢,可速归去,不须迟也。”
廓跪辞而归,至家即活。
(出《法苑珠林》)
北宋陈郡人袁廓,字思度,南朝宋后废帝元徽年间任吴郡丞。
病不多日,像死了似的,只有一息尚存。
棺槨被子等物已准备好,只等死后入殓。
三天后却能转动眼珠看视,他自己说:有个使者说有人叫他,他便跟了去。
到了时看到一座大城,城楼和城墙高大整齐,台阶和小门都很华丽,就叫袁廓进去。
见主人面南而坐,与袁廓寒喧后让袁廓坐。
摆设酒席,酒、肴、瓜果等物和世间一样。
酒过数巡后,主人对袁廓说:“我这里缺少一个掌管文书典籍的人,知道你很有才华,所以想请你屈尊任此职,不知你是否愿意?”
袁廓知道这是在一陰一间,于是坚决推辞此事,并说:“这不是能胜任的,我少年时孤苦贫穷,兄弟也都死亡飘零,请求你开恩放我回去。”
主人说:“你可能认为一陰一间与一陽一世很不相同,所以才推辞。
这里的荣华富贵吃穿使用,要比你在世间强的多,我很想和你共事,我想你必然会同意,不负我的期望。”
袁廓又坚持请求说:“家中儿女尚小,正是幼稚的年龄,我要在这任职,靠谁来养育他们。
父子之爱,理应得到怜悯同情。”
袁廓痛苦流涕跪在地上磕头作揖。
主人说:“你既然这样推辞,我也不能逼迫你,我的愿望没有实现,我深感遗憾。”
主人从案桌上取出一卷文书,用笔勾点。
这时,袁廓要谢恩回去。
主人说:“你不想看一看先死去的人吗?”
便派人领袁廓走,一路上寺庙衙署很多,最后到了一个衙署的门前,是一座监狱。
把袁廓领进去,在一边按顺序建有很多房屋,并排相接。
后又有一屋比较简陋,袁廓看见了自己的生母羊氏在这里,面容很脏,衣服很乱,和活着时很不一样。
看见袁廓又惊又喜。
门边还有一人,脸上和身上都有伤痕,她招呼袁廓,袁廓很吃惊问这人是谁?羊氏说:“这是王夫人,你不认识了吗?”
王夫人说:“我在世的时候,不相信报应,虽然没有别的罪,却因为鞭打丫环仆人太厉害,才受到这样的惩罚,死后遭受这样的痛苦,恐怕暂时不能停止,今天特别给了一点时间的宽限。
前些天唤你姐姐来,本想我自己代替你们受刑罚,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也只能在这里痛苦的见见面。”
说完便痛哭流涕。
王夫人是袁廓父亲的正妻,袁廓的妹妹也在旁边。
一会儿,来人又将袁廓带走,经过了很多街巷,房舍建筑很整齐,好像似民房。
最后有一个宅院,竹篱笆草房,袁廓看见了父亲坐在案桌前。
袁廓走进门,父亲挥手告诉他说:“你对这里的情况都明白了,应该急速回去,不能迟误。”
袁廓跪下辞别了父亲便回去了,到家中便复一活了过来。
曹宗之
高平曹宗之,元嘉二十五年,在彭城,夜寝不寤,旦亡。
晡时气息还通。
自说所见:一人单衣帻,执手板,称北海王使者,殿下相唤。
宗之随去。
殿前中庭,有轻云,去地数十丈,流荫徘徊。
帷幌之间,有紫烟飘摇。
风吹近人,其香非常。
使者曰:“君停阶下,今入白之。”
须臾,传令谢曹君。
“君事能可称,久怀钦迟,今欲相屈为府佐。
君今年几,曾经卤簿官未?”
宗之答:“才干素弱,仰惭圣恩。
今年三十一,未曾经卤簿官。”
又报曰:“君年算虽少,然先有福业,应受显要,当经卤簿官。
乃辞身,可且归家,后当更议也。”
寻见向使者送出门,恍惚而醒。
宗之后任广州,年四十七。
明年职解,遂还州病亡。
(出《述巽记》)
高平人曹宗之,南朝宋元嘉二十五年时在彭城,晚间睡觉没醒过来,天亮死了,到了下午气息相通,又活了过来。
自己述说见闻。
他说,见一个人身穿单衣,扎头巾,手拿竹板,自称是北海王的使者,说北海王要招唤曹宗之,曹宗之便随他去了。
殿前的中庭,离地数十丈处有轻云飘荡,帷幔之间有紫气飘摇,风吹到人前,阵阵异香。
使者说,“你在阶下等着,我进去告诉一声。”
一会儿,传令让曹宗之进去,并对他说:“你很有才干和能力,已经钦佩很久了,今天想委屈你在府中任职。
你今年多大年龄?曾经做过官没有?”
曹宗之回答:“我的才干不强,愧对圣贤的恩德。
今年三十一岁,没当过官。”
又对曹宗之说:“你的年龄还小,但祖先有福业,应得到显要的职务,先去做个官。
你现在可以起身回家,以后再说吧。”
一会儿,那个使者便把曹宗之送出门,曹宗之恍惚间醒来。
曹宗之后来在广州任官,年龄四十七岁,第二年解职,从广州回来便病故。
孙回璞
唐殿中侍医孙回璞,济一陰一人也。
贞观十三年,从车驾幸九成宫三善谷,与魏征邻家。
尝夜二更,闻外有一人,呼孙侍医者。
璞谓是魏征之命,既出,见两人谓璞曰:“官唤。”
璞曰:“我不能步行。”
即取马乘之。
随二人行,乃觉天地如昼日光明,璞怪而不敢言。
出谷,历朝堂东,又东北行六七里,至苜蓿谷。
遥见有两人,持韩凤方行。
语所引璞二人曰:“汝等错追,所得者是,汝宜放彼。”
人即放璞。
璞循路而还,了了不异平生行处。
既至家,系马,见婢当户眠,唤之不应。
越度入户,见其身与妇并眠,欲就之而不得。
但著南壁立,大声唤妇,终不应。
屋内极明光,壁角中有蜘蛛网,中二蝇,一大一小。
并见梁上所著药物,无不分明,唯不得就床 。
自知是死,甚忧闷,恨不得共妻别。
倚立南壁,久之微睡,忽惊觉,身已卧床 上,而屋中暗黑,无所见。
唤妇,令起然火,而璞方大汗流。
起视蜘蛛网,历然不殊。
见马亦大汗。
凤方是夜暴死。
后至十七年,璞奉敕,驿驰往齐州,疗齐王佑疾。
还至洛州东孝义驿,忽见一人来问曰:“君子是孙回璞。”
曰:“是。
君何问为?”
答:“我是鬼耳,魏太监(“监”原作“师”据明抄本改)追君为记室。”
因出书示璞。
璞视之,则魏征署也。
璞惊曰:“郑公不死,何为遣君送书?”
鬼曰。
已死矣,今为太一陽一都录太监,令我召君。”
回璞引坐共食,鬼甚喜谢。
璞请曰:“我奉敕使未还,郑公不宜追。
我还京奏事毕,然后听命,可乎?”
鬼许之。
于是昼则同行,夜便同宿,遂至阌乡。
鬼辞曰:“吾今先行,度关待君。”
次日度关,出西门,见鬼已在门外。
复同行,到滋水。
鬼又与璞别曰:“待君奏事讫,相见也。
君可勿食荤辛。”
璞许诺。
既奏事毕,访征已薨。
校其薨日,则孝义驿之前日也。
璞自以必死,与家人诀别。
而请僧行道,造像写经。
可六七夜。
梦前鬼来召,引璞上高山,山巅有大宫殿。
既入,见众君子迎谓曰:“此人修福,不得留之,可放去。”
即推(“推”原作“随”,据明抄本改)璞堕山,于是惊悟。
遂至今无恙矣。
(出《冥祥记》)
唐朝宫中侍医孙回璞,济一陰一人。
唐太宗贞观十三年时,他伴驾皇上到九成宫三善谷,与魏征家相邻。
当夜二更天,听到外面有一人呼唤孙侍医,孙回璞以为是魏征的命令,便出来了。
见两个人对孙回璞说:“当官的叫你。”
回璞说:“我不能步行。”
便牵来马骑上随二人走,竟觉得天地间像和白天一样明亮,孙回璞感觉奇怪,但不敢说。
出了三善谷,经过朝堂东侧,又往东北走了六七里,到了苜蓿谷。
远远地看见两个人夹持韩凤方在走,并对领孙回璞的这两个人说:“你们追错了,我们得到的这个才是,你们应放了他。”
这两人便放了孙回璞。
孙回璞顺着原路往回走,和原来走过的地方一样。
到了家拴好马,看见丫环在门旁睡觉,招呼也不答应。
他越过丫环进了屋里,看到他的身体和妻子一齐躺着,想上床 却上不去。
只好靠着南墙站着,大声叫他妇人,却始终不应声。
室内特别亮,墙角有蜘蛛网,网上有两个苍蝇,一大一小,还看见了房梁上挂着的药物,样样分明,可就是上不去床 。
他自己知道是死了,很忧愁,怨恨不能和妻子告别。
他倚在南墙上慢慢睡着了,忽然惊醒,身体已躺在床 上,屋里很暗很黑,什么也看不到。
叫他妇人起来点燃灯火,孙回璞身上在流汗,起来看蜘蛛网,和原来一样,看到马也在流汗。
韩凤方就是在这夜暴病而死。
后来,到了贞观十七年,孙回璞奉命骑马去齐州,为齐王治病。
回来时直到洛州东孝义驿站时,忽然见到一个人来问:“你是孙回璞吗?”
孙回璞回答:“是。
你问我有什么事?”
那人说:“我是鬼,魏太监让你去当记室。”
并拿出文书给孙回璞看。
孙回璞一看,确是魏征的署名。
孙回璞吃惊地说:“魏太监没有死,为什么派你来送文书?”
鬼说:“他已经死了,现在任一陰一间太一陽一都录太监,让我来召你。”
孙回璞给鬼让坐一齐吃饭,鬼很高兴很感谢。
孙回璞请求说:“我是奉皇上的命令出使还没有回去,魏太监不应追我,等我回京向皇上禀奏之后再听命,可以吗?”
鬼允许了。
于是孙回璞和鬼白天同行,夜间同宿。
到了阌乡,鬼告辞说:“我先走了,过了关等你。”
第二天过关后出了西门,看见鬼已等在门外。
到了滋水,鬼又和孙回璞告别说:“等你回京奏事后再见,你可不要吃荤腥辛辣的东西。”
孙回璞答应了。
孙回璞回京奏事后,访到魏征确实已死,查对魏征死的日期,正好是孙回璞到孝义驿站的前一天。
孙回璞自己认为必然要死了,便和家里人诀别,并请和尚做道场,请人画像写经文。
过了六七夜,孙回璞梦见以前遇见的鬼来召他,把他领上高山,山顶上有大宫殿。
他们进去,看到很多君子迎上来并说:“这个人是行善有福的人,不能留在这里,可放他回去。”
立即一推,孙回璞便跌落山下,于是惊醒,至今天无病无灾。
李强友
李强友者,御史如璧之子。
强友天宝末,为剡县丞。
上官数日,有素所识屠者,诣门再拜。
问其故,答曰:“因得病暴死,至地下,被所由领过太山。
见大郎做主簿,因往陈诉。
未合死至,蒙放得还。
故来拜谢。”
大郎者,强友也。
强友闻,惆怅久之。
曰:“死得太山主簿,办复何忧?”
因问职事何如?屠者云:“太山有两主簿,于人间如判官也,傧从甚盛。
鬼神之事,多经其所。”
后数日,强友亲人死,得活。
复去被收至太山。
太山有两主簿,一姓李,即强友也。
一姓王。
其人死在王下,苦自论别。
年尚未尽,忽闻府君召王主簿,去顷便回。
云,官家设斋,须漆器万口。
谓人曰,君家有此物,可借一用。
速宜取之,事了即当放。
此人来诣强友云。
被借(“被借”原作“彼著”,据明抄本改)漆器,实无手力。
强友为嘱王候,久之未决。
又闻府君唤李主簿,走去却回。
谓亲吏曰:“官家嗔王主簿不了事,转令与觅漆器。
此事已急,无可至辞,宜速取也。”
其人不得已,将手力来取。
拣阅之一声 ,家人悉闻。
事毕,强友领过府君,因而得放。
既愈,又为强友说之。
强友于官严毅,典吏甚惧。
衙后多在门外。
忽传赞府出,莫不罄折。
有窃视,见强友著帽,从百余人,不可复识。
皆怪讶之。
如是十余日,而强友卒。
(出《广异记》)
李强友是御史李如壁的儿子,在唐玄宗天宝末年时任剡县县丞。
他上任不久,便有一个他平日熟悉的屠夫来登门拜谢。
他问为什么谢他,屠夫回答说:“我因得病暴死,到了一陰一间,被人领过太山,看见了大郎你在那作主簿,我向你请求,还没到死的时候,蒙你开恩放我回来,所以才来向你拜谢。”
大郎就是李强友,强友一听感到很伤感,说:“死后能在太山当主簿,也没什么可忧虑的。”
又问屠夫,在那里主簿都干些什么事?屠夫说:“太山有两个主簿,和人间的判官一样,手下随从很多,鬼神的事大都由他办。”
以后又过了几天,强友的一个亲人死了后复一活了,又死去,被收到太山。
太山有两个主簿,一个姓李,就是强友;一个姓王,强友的亲人就是死在王主簿手下。
他向王主簿苦诉,自己的一陽一寿还没到头。
忽然听到府君召王主簿,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说,官家要设斋,需要一万多只漆器。
王主簿对强友亲人说,你家有这种器皿,可借来用一用,你快回去取来,事办完后就放你。
此人来找强友说,借用这么多漆器。
实在没有人手取。
强友听说是王主簿的嘱咐,便犹豫了很久。
又听到府君召唤李主簿,强友去了后回来对亲人说:“官家责怪王主簿不会办事,又让我去寻找漆器。
这事很急,不能推辞,应该马上去取。”
这人不得已带领众人回家去取,家里人都听到了搬动器皿的声音。
事办完后,强友领亲人去见府君,此人被放还。
病愈后,又对强友说了这件事。
强友为官严厉果断,手下官吏都很惧怕他。
衙役都站在门外,忽传强友要出府,都弯腰低头。
有人偷看,见强友衣帽整齐,后跟百多人,再看却不见了,都感到奇怪和惊讶。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强友便死去了。
韦广济
韦广济,上元中,暴死。
自言初见(“见”字原缺,据明抄本补)使持帖,云,阎罗王追己为判官,己至门下,而未见王。
须臾,衢州刺史韦黄裳复至。
广济拜候。
黄裳与广济为从兄弟,问汝何由而来。
答云:“奉王帖,追为判官。”
裳笑曰:“我已为之,汝当得去。”
命坐久之,命所司办食。
顷之食至,盘中悉是人鼻手指等。
谓济曰:“此鬼道中食,弟既欲还,不宜复吃。”
因令向前人送广济还。
及苏,说其事。
而黄裳犹无恙,后数日而暴卒。
其年,吕延为浙东节度,有术士谓曰:“地下所由云,王追公为判官。
速作功德,或当得免。”
延之惶惧,大造经像。
数十日,术者曰:“公已得免矣,今王取韦衢州,其牒已行。”
延之使人至信安,遽报消息。
后十日,黄裳竞亡也。
(出《广异记》)
韦广济在唐肃宗上元年间突然死去。
自己说他当初看见一个使者拿着帖子对他说,阎王要他去当判官,他到了阎王门前,却没看到阎王。
不一会儿,衢州刺史韦黄裳也到了这里,韦广济上前拜见问候,黄裳和广济是堂兄弟。
黄裳问广济为什么来到这里,广济答道:“奉阎王的帖子,追我为判官。”
黄裳笑说:“我已经当了,你应当回去。”
叫广济坐一会儿,命人去办伙食。
顷刻之间饭菜已到,盘中都是人的鼻子、手指等物。
黄裳对广济说:“这是鬼道中的食物,你既然想回去,不应再吃。”
又叫带广济来的那人把广济送回去。
到他醒来时,便说了他的见闻,而韦黄裳却平安无事,几天后才突然暴死。
那年,吕延任浙东节度使,有个江湖术士对他说:“地狱的差役说,阎王追你为判官,你应该速设道场诵经念佛,或许能免除。”
吕延很害怕,大设道场造像诵经,数十天后,那术士对他说:“你已经得到免除,阎王去召韦衢州,文书已经发出。”
吕延派人到信安,命其急速报告消息,十天后,韦黄裳死去。
郄惠连
大历中,山一陽一人郄惠连,始居泗上,以其父尝为河朔官,遂从居清河。
父殁,惠连以哀瘠闻。
廉使命吏临吊,赠粟帛。
既免丧,表授漳南尉。
岁余,一夕独处于堂,忽见一人,衣紫(“衣紫”二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
)佩刀,趋至前,谓惠连曰:“上帝有命,拜公为司命主者,以册(“册”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立阎波罗王。”
即以锦纹箱贮书,进于惠连曰:“此上帝命也。”
轴用琼钿,标以纹锦。
又象笏紫绶,金龟玉带,以赐。
惠连且喜且惧,心甚惶惑,不暇顾问。
遂受之。
立于前轩,有相者趋入,赞曰:“驱殿吏卒且至。”
已而有数百人,绣衣红额,左右佩兵器,趋入,罗为数行,再拜。
一人前曰:“某幸得为使之吏,敢以谢。”
词竟又拜。
拜讫,分立于前。
相者又曰:“五岳卫兵主将。”
复有百余人趋入,罗为五行,衣如五方色,皆再拜。
相者又曰:“礼器乐悬吏,鼓吹吏,车舆乘马吏,符印簿书吏,帑藏厨膳吏。”
近数百人,皆趋而至。
有顷,相者曰:“诸岳卫兵及礼器东悬车舆乘马等,请使躬自阅之。”
惠连曰:“诸岳卫兵安在?”
对曰:“自有所自有所耳。”
惠连即命驾,于是控一白马至,具以金玉。
其导引控御从辈,皆向者绣衣也。
数骑夹道前驱,引惠连东北而去,传呼甚严。
可行数里,兵士万余,或骑或步,尽介金执戈,列于路。
槍槊旗饰,文繍一交一 焕。
俄见朱门外,有数十人,皆衣绿执笏,曲躬而拜者。
曰:“此属吏也。”
其门内,悉张帷帟几榻,若王者居。
惠连既升阶,据几而坐。
俄绿衣者十辈,各赍簿书,请惠连判署。
己而相者引惠连于东庑下一院,其前庭有车舆乘马甚多,又有乐器鼓箫,及符印管钥。
尽致于榻上,以黄纹帊蔽之。
其榻绕四墉。
又有玉册,用紫金填字,以篆籀书,盘屈若龙凤之势。
主吏白曰:“此阎波罗王之册也。”
有一人具簪冕来谒,惠连与抗礼。
既坐,谓惠连曰:“上帝以邺郡内黄县南兰若海悟禅师有德,立心画一册。
有阎波罗王礼甚,言以执事有至行,故拜执事为司命主者,统册立使。
某幸列宾掾。
故得侍左右。”
惠连问曰:“阎波罗王居何?”
府掾曰:“地府之尊者也。
摽冠岳渎,总幽冥之务。
非有奇特之行者,不在是选。”
惠连思曰:“吾行册礼于幽冥,岂非身已死乎?”
又念及妻子,怏怏有不平之色。
府掾已察其旨,谓惠连曰:“执事有忧色,得非以妻子为念乎?”
惠连曰:“然。”
府掾曰:“册命之礼用明日,执事可暂归治其家。
然执事官至崇,幸不以幽显为恨。”
言讫遂起。
惠连即命驾出行,而昏然若醉者。
即据案假寐,及寤,已在县。
时天才晓,惊叹且久。
自度上帝命,固不可免。
即具白妻子,为理命。
又白于县令。
令曹某不信。
惠连遂汤沐,具绅冕,卧于榻。
是夕,县吏数辈,皆闻空中有声若风雨,自北来,直入惠连之室。
食顷,惠连卒。
又闻其声北向而去,叹骇。
因遣使往邺郡内黄县南问,果是兰若院禅师海悟者,近卒矣。
(出《宣室志》)
唐代宗大历年间,山一陽一人郄惠连,初住在泗水上游地区,因为他父亲曾在河朔为官,他便随从父亲住在清河。
他父亲死后,他由于过分悲痛形容消瘦而闻名,巡察使者到此地派人前去吊唁,赠以粮食布匹。
守孝结束之后,皇帝下旨,授他为漳南尉。
一年多后,一天晚上,他一人独坐堂前,忽然看见一个人,身穿紫衣腰佩刀,到他面前对他说:“天神有命,任你为司命主者是为了册封阎波罗王。”
从锦纹箱中取出文书递给惠连说:“这是天神的命令。”
轴是用美玉金银做成,用带花纹的锦绣装裱,又把象牙笏板绶带和金龟玉带,赐给惠连。
他又喜又怕,心里很惶恐,没有时间细问,便接受了。
他立在廊前,有个主持礼仪的人上前来说:“驱殿的官吏和士卒到。”
这时有身穿绣衣左右佩兵器的几百人走向前来,站成数行,再拜。
有一人上前说:“我有幸为你的下属,表示谢意。”
说完又拜,拜完分别立在前面。
司仪又说:“五岳卫兵主将。”
又有一百多人走向前来,站成五行,衣服也分五种颜色,都再拜。
司仪又说,“掌管礼仪用品的官、管鼓乐的官、管车轿马匹的官、掌符文书簿网的官、管库藏伙食的官。”
将近几百人,都走向前来。
过了一会儿,司仪说:“各岳卫兵礼仪器皿车轿马匹等请你亲自检阅。”
惠连说:“诸岳卫兵在哪?”
回答说:“各在各的住所。”
惠连马上命令出发,于是有人牵一匹白马来,马具都是镶金嵌玉。
前面导引的,后面跟从的都穿着绣衣。
好几个骑兵夹道前导,引领惠连往东北方而去,传递命令非常严格。
队伍走出几里路,一万多士兵,有的骑马有的步行,都金甲执戈站在路旁。
槍矛旗帜,一交一 相辉映。
不久,看见朱门外有数十人,都穿着绿衣,手执笏板,弯腰而拜。
说:“都是你属下的官吏。”
门内,悬挂着帷幔,摆设着桌几床 榻,好似王一爷 的居室。
惠连走到阶上,坐在桌几旁,马上有十多个穿绿衣的人,各自带着册簿文书,请惠连判处签署。
以后,司仪又领惠连到东厢的一个院内,前庭有很多车轿马匹,又有乐器鼓箫,以及符印钥匙等,都摆放在木案上,用带花的黄绫布盖着,木案四周都有护栏。
又有一个玉册,用紫金写的字,好像篆书,每个字都有龙飞凤舞之势。
主管的官吏说:“这是阎波罗王受册封的文书。”
有一人头戴冠冕前来拜见,惠连与他见过礼后就坐。
他对惠连说,天神说要以邺郡内黄县南边的佛寺中的海悟禅师最有功德,天神心中早有谋划,想立他为阎波罗王。
因为这个仪式非常重大,我说你有很高的品德,因此拜你为司命主者,统管册立使臣的大权,我有幸列在你的属下,所以能侍奉在你的左右。”
惠连问道:“阎波罗王管什么事?”
府掾说:“他是地府中最尊贵的人,威震山河,总管一陰一间一切事物,没有奇特品行的人是不能选上的。”
惠连自己想道:“我在一陰一间掌握册封礼仪,莫非我的身体已死了吗?”
又想到了妻子儿女,流露出怏怏不乐的神色。
府掾已经觉察出他的心思,对惠连说:“我看你面色忧郁,是不是挂念家中的妻子儿女?”
惠连说:“对。”
府掾又说:“册封的礼仪在明天举行,你可以暂时回家看看。
这里的执事官权力是至高无上的,你不要以为这是在一陰一间而悔恨。”
说完起身走了。
惠连便命令车马出行,他觉得昏沉沉像醉酒了似的。
便伏在案上睡着了,等到醒来已经是在县内。
当时天刚亮,他回想起这段经历惊叹很久。
他也想到,这是天神的命令,是不可免除的,便把这事告诉了妻子,让她赶快准备后事。
他又告诉了县令,县令曹某却不相信。
惠连便用热水沐浴,穿戴好衣冠,躺卧在床 上。
这天晚上,县里的好几个官吏,都听到了空中有刮风下雨的声音,从北边来,直到惠连住的屋内。
吃顿饭的时间惠连便死了,又听到了声音往北去了。
大家都感到惊骇,因此又派人到邺郡内黄县南面询问,果然是兰若院禅师海悟最近死亡。